“徐时元,收收你那恶毒的心思吧,像你这种心胸狭隘的人怎么会懂我对白知延是抱有什么样的心情。”
车京灿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徐时元,眼中是收不住的厌恶。
“知延说得对,你的手段低级又卑劣,你以为用那一条围巾就能挑拨我对他的感情和爱,让我对他失望或者生气发怒吗?”
“我告诉你,痴心妄想。”
“所以呢?”
徐时元稍稍抬起头与他对视轻咳一声,车京灿刚才脆弱的模样已然消失不见,他又变回了往常高高在上的模样。
“就算是我不作为,车京灿,你觉得你就能得到他了吗?”
“呵——这不是你能决定的。”车京灿冷笑一声。
“你真他妈也是有够可怜的徐时元,白知延稍微对你好一点你就像只吸血虫一样攀附在他身上,你缺爱缺疯了吧。”
他收回视线,不想再看见会污了他眼睛的脏东西,背过身时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徐时元,如果你再敢对白知延做那些恶心人的事,我真的会弄死你。”
说完后车京灿头也不回的离开,徐时元则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仍然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最开始与白知延交好的原因是什么,如果中间他可以好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没有发生变故是不是至少不会落得今天的这个地步?
车京灿说的没错,白知延是一个好人,就是因为他对自己那么一星半点的善意才会让他忍不住幻想,幻想自己可以拥有他,幻想自己也可以拥有只属于他的东西。
只是因为白知延的善良,却让他滋生起无数邪念,也许自己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一席之地。
虚伪永远不能凭借它生长在权势中而变成真实。
他与白知延亦是如此,他知道自己错了,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怀着那种依附权势的心机接近他的。
如果当初对他可以真诚相待,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至少会比现在要好?
徐时元感觉自己无比凄惨可悲,他一直都知道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将会受到惩罚。
所以,他一定要把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变成自己的。
他撑着双腿缓缓站起身,颤着手拍落身上的灰尘。他要不择手段得到白知延,即使这会让他万劫不复。
车京灿刚走出废楼就看见家里的管家急匆匆的跑过来,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连气都没喘匀就开始说话。
“少、少爷,您去医院,快去医院!”
“医院?什么去医院?”车京灿心头突然涌现出一个不好的想法,他回握住管家的手,力度大到管家的表情都开始扭曲。
“为什么要我去医院?是不是妈妈醒了?你告诉我是不是妈妈醒了!”
管家脸涨的通红,眼中却满是悲伤,车京灿这才注意到他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少爷您……去看夫人最后一眼吧……”
“什么?”
车京灿听话几乎站立不住,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管家连忙上前堪堪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妈妈她……”
“夫人她今天醒过来后,趁着护士去叫会长的时间,毫不犹豫的打碎旁边的杯子……割喉自尽了……”
车京灿听后双眼发黑,管家几乎扶不住他,颤颤巍巍的将人带进车内。
一路上车京灿双眼空洞无神,直到抵达医院后他才稍微有了一些反应。
车京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到医院的,他只觉得耳边有震耳欲聋的轰鸣,他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的一切都十分模糊。
他踉踉跄跄走进病房,看到母亲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旁边是垂着头沉默不语的车宰浩。
看着尹美善脖子上已经被处理过只剩下一条深深的裂痕时,他顿时心如刀绞,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软着腿几乎是爬到尹美善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手上残留的温度,仿佛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妈妈我回来了……”
他抓着尹美善的手不断用额头磨蹭,尹美善平时最喜欢揉他的脑袋了。
“你怎么不睁眼看看我呢?”
“妈妈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任性了,你起来打我骂我都可以,妈妈……”
可女人只是躺在床上安详的闭着双眼,如果忽略掉她惨白的脸和脖子上可怖的伤口,她就像是在安静的在睡觉。
“妈妈你、你怎么能就这样抛下我离开……”
车宰浩脸色惨白,比起病床上毫无声息的尹美善更是犹过不及。
他拉开还在不停哭喊的车京灿,想仔细看清自己妻子的容颜眼前却只有模糊不清的水雾。
“美善……为什么啊美善……”
明明他们都已经在一起二十年了,为什么最后还是会走到这一步。
“啊——”车宰浩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响彻整个病房。
这对父子最后都以一种极其难看的模样被扶出病房。
车京灿几乎哭到昏厥,他意识清醒时尹美善的尸体已经被送去火化了。
“少爷你醒了……”
管家一直在病房里守着他,见他醒过来后心疼的看着他。
“我怎么——”车京灿的头疼到快要炸裂,他扶着床沿慢慢坐起身,恍惚过后才想起来自己是因为什么晕倒。
“妈妈她……”
“夫人的尸体已经被送去火葬场了。”
听到管家的话车京灿几乎又要昏厥,他死死抓着管家的手说什么现在都要立马赶过去。
“您先等等。”
管家按住他的手臂从身后拿出一封信递给他,“少爷,这个是我在夫人枕头下找到的,因为上面写了您的名字我就没有交给会长,我觉得夫人应该只想让您看到……”
车京灿闻言一把抢过那封信,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小灿亲启”几个字。
见到他仓皇的模样管家是止不住的心疼,他想不到安慰人的话,谨慎措辞后也只是一句,“也许夫人早就做好离开的准备了。”
不顾管家还在车京灿立马拆开了那封信,管家也很识趣的离开了房间。
“小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这是尹美善遗书的第一句。
“不要问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妈妈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你,也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累赘,我只是太累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很高兴有你这么可爱听话的孩子,你是我在这个只有黑白的世界中唯一的色彩。我幼年时就已经是孑然一身,但你是妈妈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血脉相通的人,你是妈妈唯一的亲人。”
“不要把我的离开归咎为是你的错,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让你出生在这样一个不幸福的家庭中分明是我们的错。”
“其实早在十五年前我就该离开了,可那时我看到了那么可爱的你,小小的你拉着我的手哭的让我心碎,因为你的眼泪妈妈又偷来了十五年的时光。”
“可是妈妈现在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知延是个好孩子,从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他,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会成为你爱的人。但妈妈也曾无数次告诉你爱情是强求不来的,我跟你爸爸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意孤行的代价必定是相互折磨不得善终。”
待车京灿赶到时火化已经结束了。车宰浩眼角发红脸色难看,抱着尹美善的骨灰罐泣不成声。
他的妈妈温柔善良,总是对他有无限的包容与耐心,现在却只能被装进了一个小小的罐子里。
“把妈妈的骨灰交给我。”
车京灿平静到不起一丝波澜的声音响起时车宰浩恍若未闻,仍然抱着尹美善的骨灰罐子不肯放手。
“我说把妈妈的骨灰给我。”
见他无动于衷,车京灿也顾不上什么父子颜面直接上手去抢,直到这时车宰浩终于有了反应,像一只野兽般恶狠狠的瞪着车京灿死死抱住罐子不肯放手。
“你想干什么车京灿!”
他毫无章法的踢踹着车京灿,车京灿原本染上污秽的衣服更加脏乱,但他不理会他的叫骂,看准了他手里的东西一定要抢过来。
“你想把妈妈的骨灰带去哪?我们家的墓林?”
他硬生生受了车宰浩的击打,趁他攻击自己时凭借自身优势抢过尹美善的骨灰。
“妈妈说了她希望自己的骨灰最后能被送去圣安教堂,她不想连死都要跟你在一起!”
“你给我闭嘴!”
车宰浩红了眼,全然不顾眼前的少年是自己的儿子,拼了命的要去抢他手中的罐子。
周围的人看着父子俩像疯兽般撕扯,没有人敢上前制止,
“她说了这辈子没办法逃离,但是下辈子绝对不要再见到你,我要带妈妈离开,你别想连死都要困住她!”
“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美善会这么说!”
车京灿把罐子高高举起,痛苦的看着眼前面容凌乱狼狈不堪的男人。
“现在妈妈都已经不在了你还要继续做你的美梦吗?你明明一直都知道妈妈她根本就不爱你,你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你闭嘴!”
他的话狠狠戳痛车宰浩的心,他掩耳盗铃般强迫尹美善与自己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到最后仍然是这样的结局,这让他怎么可能甘心。
“我今天一定要带妈妈离开,你拦不住我的。”
“她是我的妻子,一辈子都是我车家的人,她想去哪?她能去哪?”
看着车宰浩疯魔癫狂的模样谁能把他与往日里温柔儒雅的车会长联系在一起。
“妈妈在世时我总是惹她不开心,至少现在,在她离世后我也想让她高兴一点。”车京灿放下手将骨灰罐紧紧抱在怀里。
“我会带妈妈去圣安教堂,这是她最后的愿望。”
说着他拿出尹美善留给他的那封信,车宰浩颤抖着瞳孔一把抢过那封信,可那上面通篇没有提到过关于他的任何事情,只言片语都没有留给他。
一直看到信的最后一句话车宰浩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小灿,如果你爸爸问起来,就告诉他,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爱过他,我宁愿永不转世投胎在地狱承受无尽的折磨,下一世也不想再遇到他。”
车京灿终于可以将尹美善带走,可他觉得自己好像也要死了,连妈妈都抛下他离开了,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活下去。
另一边白济泰被池承勋命人带走时因为失血过多情绪起伏太大昏了过去,医护人员给他包扎好后就把他带回了警局。
等到他醒过来时已经到了深夜,池承勋遣走了警员自己在他旁边守着,白济泰苏醒时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池承勋。
“池检察官。”
白济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沙哑,即便是受伤后失去了平日里的戾气身上也仍然散发着止不住的锋芒。
“我都不知道白家出了他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亲爱的池检是什么时候与我家弟弟勾结在一起了呢?”
直到现在白知延扑向池承勋怀抱的场面在他脑海里仍然记忆犹新,只要一回想起来他就恨不能将眼前的人撕碎。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
池承勋对他说的“勾结”二字很不满意,皱着眉头反驳他,“我与知延相识已久,他是我珍惜的弟弟。”
这几个字成功的刺激到了白济泰,他坐起身一把扯起池承勋的衣领,目露凶光。
“什么狗屁弟弟,我他妈才是他的哥哥!”
池承勋面不改色地直视着他,“我看知延未必这样想吧。”
“我管他怎么想!他是白家的人,即便是死,也摆脱不了这个身份。”
“那只是你的想法。”池承勋沉着脸拨开白济泰的手整理了一下衣领,还不忘继续补刀。
“知延亲口向我举报你非法囚禁他的罪行,白会长,我看你精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明日等我传唤受审吧。”
“把白知延给我带来,我要当面与他对峙!”
然而池承勋并没有理他,轻笑一声面露鄙夷起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任凭白济泰在他身后叫骂也没有停下脚步。
池承勋离开后,白济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神愈发阴鸷。他没想到,一向软弱的白知延竟敢背叛他,还和池承勋联手对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