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延没想到他会突然上手抓自己,他不习惯有人这么触碰他,激的他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适没有乱动继续表演,“我没有难过,我只是担心他们是不是又在议论我又说了我什么,我不想让班长误会我。”
徐时元听他这么说,心里难免多想,他在担心自己会误会,那不就是说明他害怕自己和他吵架决裂甚至分道扬镳吗?
“没事,我不会相信除了你其他人说的任何话。”
这人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白知延只想打探消息,可他回答的没一句是他想知道的,不会是根本就没发生任何事情吧?
他陷入了沉思,开始思考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徐时元看着他愣神思索的模样觉得有意思,不自觉用大拇指敲了一下他的手心。
白知延被吓到抽回手身体猛地后倾,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班长你……”
徐时元的手还停滞在半空中,他神色未变自然的收回手,刚才的举动确实有些出格了,也难怪白知延会被吓到,只是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明明有人可以在他身上啃咬吮吸,自己不过是碰了下手而已就这么大反应,难道还怕他有什么传染病不成?
一想到他身上的痕迹徐时元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他压着声音站起身,“快上课了知延,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放学了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也没等白知延回复,拎着餐盒就离开了。
还保持着防御姿势的白知延大脑一片混乱,这人怎么这么善变,一会温和一会冷漠的,他本以为徐时元相比其他两人还算正常,现在看来他也病得不轻。
刚一放学白知延就立马离开医务室去校门口找周司机了,他怎么可能真的留下等徐时元来找他。
“那个……”刚一上车就看见周司机支支吾吾的样子,他搓了搓手抬头看向后视镜,“知延少爷,今天白会长会回家。”
啧,又要与那个老东西见面了。
“好,我知道了。”
见他语气平淡,周司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白知延回到家时白政仁已经在大厅里坐着了,他一副悠闲地模样正与白济泰谈论工作,见白知延回来了只是瞥了他一眼,随即又转回视线明晃晃的无视他。
虽然白知延也很想把他当成死人看,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他强忍着厌恶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凑到这俩人身边,“父亲,哥,我回来了。”
听到白知延的声音白济泰挑了挑眉抬眼看他,此时对方正低眉顺眼的弯着腰没有其他动作,这家伙只有在白政仁在的时候才会装模作样的叫自己哥,平时都恨不得连名带姓的叫他。
虽然知道他是在演戏,但白济泰对这声哥还是十分受用,因为他知道白知延并不情愿,他越是不舒服白济泰就越高兴。
“行,做自己的事情去吧。”
白政仁连一个眼神都不吝于施舍他,依旧低着头看茶几上摆放的各个文件。
于是白知延点点头准备上楼回房间,他是无所谓白政仁对自己什么态度,冷漠些反而更好,这样自己就不用忍着恶心与他虚与委蛇了。
“先别走知延,李管家刚煮好的咖啡在厨房,能不能帮哥拿一下?”白济泰叫住已经转身的白知延,目光戏谑的看着他。
“好。”
这种幼稚的把戏在白知延这里不值一提,他利落的转身走向厨房,稳稳当当的将咖啡端过来放在他面前。
白济泰的手指不小心在他收回手时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只是一个无人在意的小动作,但白知延像是碰到了脏东西般迅速撤回手,冷冷的皱起眉毛将被碰过的手在裤子上蹭了几下。
他不想留在这强忍着厌恶感,立马起身离开。
“会、会长,有人来了——”
白知延刚抬脚上楼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骚动,家里的仆人慌慌张张的在外面叫喊,似乎是来了人。
“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白政仁不满仆人慌张大叫,捏了捏鼻梁起身向大门走去。
“白会长——”
一道清亮纯净的年轻男音传来,大厅里的人齐刷刷转头看去。
一个身材匀称气质清冷温润的年轻男子率先走出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警服的人。
几乎是一瞬间,这群人已经全部进入大厅,整齐一致的围绕在为首的男人身边,而站在中央的男人则是举起一张纸。
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白会长,有人匿名举报您在家中私藏毒品,这是搜查令,请您配合我们工作。”
听他说完,家中的佣人开始窃窃私语议论不停,白济泰一惊,铁青着一张脸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只有白知延的眼睛紧紧盯在那个男人身上,这是他无法忘记的脸,是他生命中曾经一触即逝的温暖,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听不到周围一切声音,他的眼中只有面前的男人,仿佛天地寂静,此刻世界中唯有他二人的身影。
“请问您怎么称呼?”白政仁情绪依旧稳定不见丝毫慌乱,又踱步坐回到沙发上,甚至还随意岔开双腿后仰做出一个松弛的姿势。
“我是池承勋,首尔区总部检察官。”他对白政仁不屑的语气视若无物,举着搜查令走到他面前公事公办的开口:“请您配合。”
白知延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而动,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他还是那么好看,白知延心想。
上一世他与池承勋相遇是在一个深夜,白济泰为了羞辱他将他带到一个酒吧,那里面都是白济泰的狐朋狗友,他们知道白知延私生子的身份,在包厢里侮辱他折磨他说尽各种污言秽语对他呼来喝去,只为了讨白济泰欢心。
就在白知延迷迷糊糊不知道被那群人灌了多少酒,双膝跪破了多少伤口后,他感受到有人将手伸到他的衣服里,不安分的手在他身体上游走,甚至还捏了捏他的胸口,白知延大脑瞬间清醒,他对那人的恐惧大过了白济泰对他不听话的惩罚,用力推开那只手拼命跑出了那个吃人的地方。
他一路狂奔跌跌撞撞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最后累到脱力藏在一个小巷里靠着脏兮兮的墙壁坐下。
池承勋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本来是和同部门同事出来聚餐,两场过后酒劲上来了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缓一下身体。
白知延不确定是不是白济泰的人追上来了,本想着不动声色等人过去的,谁知道那人居然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了,他如惊弓之鸟般站起身将身体紧紧贴在墙上。
池承勋只是想找个垃圾桶吐一下,他不知道这里有人,一抬眼就与白知延的视线撞上了。
那是一双带有什么情绪的眼睛呢?
惊恐不安?隐忍委屈?就像一只受了伤的猫,明明被吓得不行却高高弓起身体做出防御戒备的姿态。
他可能是醉的厉害,无视了他的戒备,只觉得少年的眼睛里装满了整片星河,眼中细碎的星光在这阴暗潮湿的小巷里熠熠生辉。
“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他用了一个烂到不能再烂的开场白来安慰这个受惊的少年。
“真的,我是检察官,不信你看。”他掏出自己的证件贴到白知延的面前,这才使他的身体微微放松。
“请您让开。”
知道了对方身份白知延略微放心,但他不想继续在这里耽误时间,再不逃跑白济泰迟早会找到他的。
似乎是因为职业自带的与生俱来的正义感,池承勋看着眼前少年脸上红肿的伤痕,并没有让开拦路的身体。
“你的脸怎么了?”他问。
“不小心摔的。”白知延不想继续与他纠缠,他焦急的望着路口一心只想快点离开。
池承勋又不傻一眼就知道这是被人打出来的痕迹,他看着少年不安的神情,大致明白了他在受人虐待。
“别看了,跟我走吧。”
“什么?”
白知延这才收回视线不可思议的看着男人的脸。
男人不算清醒,呼吸之间带着强烈的酒精气味,立体的轮廓下唯有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看着自己,或许是酒精发挥了作用,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蒙了一层水雾,让白知延看不到他的真实用意。
所以他在想这个男人是不是喝多了意识不清醒,才见过面的人就想往家领,要不是刚才看到了他的证件,他一定会觉得这个人是个变态。
“你是离家出走的吧,我看你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还有你成年了吗?深夜外面这么危险你能去哪?流落街头吗?你可以先跟我回去,明天我带你去警察局。”
“我成年了……”白知延嗫嚅着只反驳了这一句再就没出声。
因为他说的没错,白知延现在情况回家就是在找死,他也身无文分只能在街头流浪,比起在大街上乱晃提防怀有恶意的流浪汉,选择跟他走可能会更好。
见他不说话池承勋也在想自己好像是过分多管闲事了,他刚想转身让开为他让路,白知延的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
“请您带我走,检察官先生。”
“那你要跟紧我,小朋友。”
只是当时醉酒正义感上头的年轻检察官却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帮助他一时,无法帮他一世。
回忆被白济泰的推搡打断,他看着白知延对着那检察官一脸温顺柔和的模样,眼睛星光闪闪的看着那人一动不动,心里莫名窜上一股火气。
于是他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白知延被他从记忆推回现实倒也不恼,眼睛依旧紧紧跟随着池承勋,头也不抬的应付了一句:“没看什么。”
眼睛都快长人家身上去了还说自己没看什么,白济泰心里起了火强行掰过他的身体断掉他热切的目光。
“你干什么?”白知延心想白济泰这是又开始犯病了,现在都不顾着白政仁和外人了。
“还是先担心担心眼前吧。”
有人匿名举报白政仁必然不是空穴来风,可眼下白政仁不甚在意的模样只能说明他早就有所防备,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有藏毒。
白知延大脑飞速运转,上一世他与池承勋相遇纯属是意外,跟白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上一世也没有发生过家中被搜查的事件,他也没听说过白政仁吸毒。
由此看来,有可能是自己的重生改变了时间线,但结合车京灿和池承勋的不定性出现,说明人物登场也会有所牵连,只是人物性格不会改变,他在想白政仁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吸毒,那这群人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待他还在思考之际,白政仁那边已经交涉完毕让那群人开始搜房了。
这群人井然有序的戴好装备开始一点一点搜查,期间池承勋就站在一旁时不时指挥一下,他的身姿就像一棵青松一样挺拔,不动声色也不露一分疲态。
但白知延不想他被累到,勤快的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他旁边,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检察官先生,请您先坐一下吧。”
听到他的声音,池承勋这才抬头看他一眼,漠然的平淡的一眼,没有任何起伏波动和情绪变化,然后白知延听到听说:“不用,谢谢。”
对于白知延对外人狗腿却碰一鼻子灰的场景白政仁冷笑一声,他可真是养了一条好狗,对主人冷冰冰的反而对着要搜查自己家的外人摇尾巴。
白济泰的想法与白政仁不谋而合,他看到白知延被拒绝觉得他十分可笑,但他又忍不住想这个年轻的检察官真是狂妄,主人家的孩子亲自给他搬椅子还不肯领情,不知深浅的东西。
在这父子俩对白知延的举动嗤之以鼻时,白知延只是对着池承勋笑了笑,然后又把椅子搬回去。
是他一时高兴疏忽了,池承勋的同事们还在努力工作,他要是接受主人家的椅子轻轻松松的坐下,他的同事们一定会对他产生看法,虽然池承勋什么都没说,但白知延觉得自己就是能看透他的想法。
整理好思绪后白知延回到原处微笑着看向在指挥工作的池承勋,只是他的目光过于炽热,池承勋再也无法装作没看到。
于是他转身面对白知延,问:“我和你之前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