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孟氏女孟黎鸢为了双胞胎姐姐和族人的安危,只身入顾府为奴。
入府那天,她一身孝衣,跪在亦是一身孝衣的顾氏新任家主顾清河的脚下。
她记得他告诫她,二人之间主仆身份。在孟氏没有她的位置,连鸢尾花族玉都不再属于她。在顾氏,她是他的奴,一声“公子”唤了七年。
因为顾清河对他冷漠的态度,导致顾氏上下都对她苛刻异常。可在她心里,他觉得顾清河虽然姓顾,但他同其他顾氏族人不一样。
他不会饿着她,也不会冻着她,更不会打她。他只是喜欢用最冷酷无情的话来打击她,看她难受,看她哭。
“我的父亲你不配跪,你回我院子里朝南跪,一直跪到我回来为止。”那日刚到顾府,顾清河给父亲送葬时将孟黎鸢扔回了自己的院子。孟黎鸢含着眼泪朝南跪到了夜晚,直到顾清河安葬完父亲回来。
“孟黎鸢,剩下的饭菜你来吃,一粒米也不许剩!”顾清河扔下吃了几口的饭菜自己出去练功去了。孟黎鸢便端着碗埋头吃了起来。她边吃边在心里感叹着顾氏小家主的铺张浪费。她想着要是姐姐孟蓝雪当家主,一定会好好吃饭,绝对不会浪费粮食的。
“你,过去给我暖被窝。什么时候被窝暖了,什么时候才许下来。”寒冬腊月里,孟黎鸢哆嗦着身子爬上了顾清河的床榻,将他冰冷的锦被一点点的捂热。而顾清河则自己偷偷跑到密室里去修炼道法,竟一夜未归。
“孟黎鸢……”
“孟黎鸢……”
“孟!黎!鸢——”
顾氏的地盘里,有顾清河的地方就有孟黎鸢。
好在,有孟黎鸢的地方还有顾清歌。
七年前,孟黎鸢初入顾府就罚跪在小家主顾清河的院子里,直到夜深人静都没人搭理她。幸亏那个曾在灵堂里极力护她的小姑娘去向顾清河求了情,才让她免了罚跪。
那个小姑娘同她一般年纪,生的很是机灵,她们叫她“清歌”。
“顾——清——歌——”,孟黎鸢跟着小姑娘一字一字地念道。
“对,顾清歌,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清歌。在顾府外面时你还可以叫我扶柳。”清歌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慢慢道:“顾清河是义父给我取的名字,扶柳呢是我爹给我取的名字。”
“义父?”孟黎鸢捧着顾清歌偷偷给她留的馒头疑惑地望着她。
“嗯。”顾清歌点点头继续道:“我爹和义父,也就是清河哥哥的父亲,是好朋友。三年前一次猎妖大战中,我娘当场去世,我爹重伤不治,临走前将我托付给了清河哥哥的父亲,并改了名为顾清歌,入了顾氏族谱。我当时刚刚失去爹娘特别难受,刚到这里又不适应。我爹临走前嘱咐我要好好呆在顾府,'顾清歌'三个字是我的护身护,不能丢。至于‘扶柳’二字放在心里就好。”
顾清歌的声音有些哽咽,孟黎鸢刚想安慰她,却听她突然笑道:“无论是顾清歌还是扶柳,我都是我,是爹和娘的孩子,是义父的好闺女。还有清河哥哥。”
说到顾清河,孟黎鸢心里一颤,白天在灵堂里他的所作所为至今难忘。
“不用害怕,清河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顾氏旁支众多,起异心的自然也较别的氏族多些。清河哥哥天生病骨,族人们都觉得他活不久,从未将他放在眼中。谁承想他不但活到了十五岁,还修炼出了上乘道法,成为顾氏族人里唯一一个可以开启阴阳诡契的人。只是,哥哥他不喜欢与人亲近,说话是冷了些。但他不是个坏人。”
“阴阳诡契,是什么?”孟黎鸢专注地看着顾清河。她以前在孟府,什么也不会,也不需要会。但是在顾府,多知道一点,就能帮她活的久一点。
“阴阳诡契是我们我们修道者的上乘术法。开了诡契,上可通天界,下可入地府,前世今生任你轮回往返。”顾清歌一脸认真的同眼前这位看起来有些呆呆的孟二小姐说着阴阳诡契的妙处。
“这么厉害,那用它是不是可以回到草木作乱之前?”孟黎鸢听到“轮回往返”二字时眼里立即开始放光。她想回到过去,让孟氏避免这场灾难,让父亲和母亲都活下来。
“不行,阴阳诡契虽然厉害,但是不能随便使用,据说用的时机不对,不仅不能如愿,反而还会扰乱乾坤。传言说,诡契现,运道变,运道变,乾坤乱。这个阴阳诡契,现在只能用在活物之间缔结契约,一旦涉及到已经下冥界的死物,必遭反噬。这在顾氏便是要遭天谴的禁术,是不会有人敢用的。”顾清歌为了让孟黎鸢断了这份念想,便细细道出诡契的种种。
孟黎鸢失望地垂下了头,看着手里被自己咬的坑洼的馒头,心里暗暗道:“看来,还是的等。等我长大,等姐姐强大,我们一定会查出真相,还爹娘一个清白,还孟氏一个公道。”
在此后的七年里,孟黎鸢跟在顾清河身后,为他端茶递水,帮他掌灯熬夜。而顾清歌则像个小妹妹一样,跟在她的身后,护着她、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