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将这事拿去扰了月儿的清净?”
萧玲琅的话落音后,拓跋晋神色未变,语气戏谑却带着拷问的意思。
候在一旁的桃心不等萧玲琅接话,就腿软的跪趴在地上,哆嗦着请罪。
“狼主恕罪,狼主饶命,是奴婢多嘴。”
“别。”
萧玲琅连忙蹲下按住自扇巴掌的桃心,小丫头有些死心眼,也不知看她的神色,两巴掌下去,脸蛋已经高高肿起。
“扰主子清幽,月儿莫不是要包庇她。”
“是妾让她去打探的,这几日狼主回来的迟,且疲惫,妾担心狼主,才知是城中有了疫乱。”
萧玲琅摇摇头,心提了提。
转动眼眸,紧张的盯着拓跋晋。
时间凝滞,萧玲琅眨了眨眼,以为拓跋晋是要责怪她干预政事,谁料他顿了会,扬着唇将她拉过去。
“月儿担心孤,怕孤生事?”
萧玲琅绞着手,抿着嘴点头。
“妾不知疫病如何,狼主又常在营中,这几日回来的又晚。”
越说,她声音越低;拓跋晋嘴角的弧度也越深。
“退下。”
他摆手对桃心挥道。
夹起碟中的牛肉,递到萧玲琅唇边,“那群狗娘养的,想阴孤,奈何长生天一向佑孤,冬日里控制的及时,营中也无大碍,源头孤命纶图和敦克去焚烧了,月儿安心。”
“那……那些百姓?”萧玲琅犹犹豫豫的抬眸,含着担心。
那些也是人,总不能一杀了之。
拓跋晋揉了揉小姑娘的发。
“配合管制的,灌药;不配合的,杀。”
“月儿,他们是孤的子民。”
萧玲琅眼睫轻轻地发颤。
“流民心杂,孤能应对,月儿没见过,孤会担心。”
“妾原是想给狼主分忧的,妾也不是笨的。”
“月儿不笨,就是心善。”
拓跋晋掐着萧玲琅的腰,调笑道,她前未婚夫可是南梁的小白脸,万一有个胆子肥,来骗小姑娘,那可就不得了喽。
他是防患于未然。
萧玲琅剜了拓跋晋一眼,从他怀里跳出来,将他乱扔的那些战报全都放在一处,又招呼桃心在房里多燃几盏灯。
在昏暗的世界待久了,心里不压抑才怪。
添了新炭后,她回过头看了眼桌案,酒足饭饱的人倚靠在椅背上懒怠的盯着她。
“狼主歇会儿吧。”
她站到拓跋晋面前,怀里抱着琴。
男人眼底下泛着浓浓的疲倦,萧玲琅在心底轻轻叹了叹。
拂袖坐在一旁,十指轻点,舒缓曼妙的琴音缓缓从指尖流淌。
拓跋晋在琴音中将烦躁降下来。
他本意是将那些人全杀了。
就算救了他们,他们也未必对他感恩戴德。
视线轻落在佳人身上,他指尖随着琴音有起有落。
“月儿,临近南梁的年关了,孤欲在最欢盛的时候攻入南梁都城。”
萧玲琅的琴音有一丝颤,很快又恢复如常。
……
雪愈发强烈,在南梁都城高悬红灯笼,皇城里灯红酒绿,朝堂上酒池肉林时,拓跋晋攻入了都城。
南梁王硬生生吓死过去。
拓跋晋擦着滴血的刀,淡淡睥睨着堂下,就是这么个腐朽地王朝,磋磨了他的小姑娘三年,此番可算是当着小姑娘的面给她出了气。
“此后天下大统,前朝违逆者,九族,杀!”
冰冷雄厚的声音传到每个旧臣耳里,他们瑟瑟发抖的跪下,叩见新王。
拓跋晋于高台之上,淡哼一声,扬手派人去接萧玲琅。
空中弥漫着厚重的血腥气,萧玲琅面色无异,垂在身侧的手还是狠狠地抓着袖口。
士兵们低着脑袋清理着地上血迹,视线层层一暼,她看到门房的板车上好像堆满了人。
吞了吞喉,萧玲琅面上又白上一层,哪怕是有了之前血腥的铺垫,再次直观地感受尸山,心里还是承受不住,胆汁反流。
不由得将步履加快。
等见到拓跋晋时,她腿都有些瘫软。
脚下的青砖仿佛都浸了血水。
“猫胆儿。”
拓跋晋刮着萧玲琅的鼻尖,将人握住,罩在怀里深深吸了一口。
“狼主,妾看到……好多……”
“……好多……”
断肢残骸……
她没法说下去,太残忍了。
仅是远观,都让她头皮发麻!
“都说孤穷凶恶极、嗜杀成性、惨无人道,可与这人面兽心的南梁王相比,孤可是好上太多了,孤可不会随意虐杀忠于孤的属民。”
萧玲琅贴在拓跋晋胸前,捏着他衣襟,嘴角抽了又抽。
这样的事,谁能比的?她眸光复杂在他俊美无比的脸庞流连一番,掏出绣帕递在他手心。
咬着唇,她低声嗡嗡地问道:“狼主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自然是扔乱葬岗。”拓跋晋接过帕子,认真的将溅到脸上的血渍收拾干净。
眸光锁定神游地小姑娘,他低着头,与萧玲琅凑的极近,滚烫的呼吸全喷在她的脖颈处,他拖着声散漫的说道:“孤很仁慈了,若是以往,全都挫骨扬灰。”
闻言,萧玲琅眼睫扑闪扑闪着,绞着袖子,眼神飘向一旁。
等他收拾妥当后,她一边给他解甲,一边轻轻问道:“狼主,能不能不扔乱葬岗?”
拓跋晋转眸看向萧玲琅。
“月儿是怎么想的?”
萧玲琅唇瓣抿了抿,垂下头。
倏尔,抬起眸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拓跋晋,朗声道:“狼主是替长生天行道,是做了大事的。”
空气中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拓跋晋偏头笑着。
他家这个姑娘,一路走来,还真是费尽心机扳回他的名声。
“暴君恶政又如何?孤不在乎。”
“妾在乎。”萧玲琅急急接道。
看他视线探询过来,她脸颊上燃起丝丝热意,低声嗡嗡,“狼主威名万里,会是天下人的仁君。”
他颁下的政令是激愤血腥,却是真真正正的为民着想,在他的封地,无人不念他的好。
萧玲琅绞着手,这人坏的古怪,好的也要万人赞叹。
拓跋晋畅怀大笑,把人按在怀里肆意了一回。
“月儿可真会捧着孤。”
“妾可不是胡说。”
“就当为月儿积福了。”他挥手命回钊去安排,转身拽着萧玲琅去国库里看看可有好看的玉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