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晋再次进来时,是踩着烛光的,小姑娘竟给他铺了一褥被子。
他在心底发笑,分开被褥,若他想,她也拦不了。
萧玲琅一直撑着困意,见到他来了,心道:终于能睡了。
“狼主。”
“睡吧。”
拓跋晋剪了烛芯,室内再次陷入一片昏暗。
他阔步走到床榻前。
萧玲琅在黑暗中轻轻扇了扇眼睫,挺着鼻子细细的嗅了嗅。
“孤身上还有酒味?”
身边的被子陷进去,拓跋晋调侃的问。
“不是。”被点破方才的心思,萧玲琅羞赧,她往床里挪了点,轻声对他说道:“狼主方才站在床边,我闻见了一道很熟悉的香气,很舒心。”
“是平日里给你点的安神香,今日宫女们漏了,孤刚刚给点上了。”拓跋晋解释道。
“哦~”萧玲琅转过身,怪不得她方才睡得不稳。
拓跋晋微扯唇无声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解释她自然不会起疑,不过这香就燃了一会儿就被他熄了,只要衣服上沾染这个味道就行了。
捏着眉心等了会,身旁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拓跋晋动了下。
掀开被子,将小姑娘拉进怀里,小姑娘像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自己主动枕在他怀里,手还紧紧攥着他胸前衣襟。
拓跋晋勾起笑,捏着她的手玩了会,又倾身在那抹香艳反复撷取,每每至她呼吸不顺,才移开,再反复,稍解渴。
翌日,拓跋晋要上早朝,起身的动静将萧玲琅惊醒。
萧玲琅一脸愣怔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俊脸,惺忪的睡眼映着迷茫。
拓跋晋面上一片坦然,手揽在她的肩膀处,轻轻地拍了拍,“玲琅先自己睡会,孤去上朝,回来再陪你。”
萧玲琅杏眼圆睁,谁要他陪!
小姑娘娇嗔的瞪着他,拓跋晋心底酥酥麻麻的,仿若回到前世时。
萧玲琅现在心底疯狂抓头,她……她怎么会睡在他的被子里。
视线落在床里稍显凌乱的被褥。
更是如遭雷击,她……睡相没这么差啊!要是娘亲在,该骂死她了。
“对……对不起。”羞红了脸颊,萧玲琅眨着眸子想到禅心曾跟她在一起睡后,腰酸背痛,不会是她想抢被子造成的吧。
动作迅速的钻回自己的被子里,萧玲琅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小姑娘突然起来的道歉,让拓跋晋脑中本来想好的措辞无处可施。
他双眉轻挑,没想到这个画面,忍着笑,抬手轻轻地拍了拍缩在床里的团子,声线尽量平稳,“没关系,想来也是玲琅接受孤了,孤去上朝了,玲琅再多睡会,早膳一定要食。”
他起身披上外袍,殿内涌进来宫女,宁允早就安排好拓跋晋洗漱更衣的事宜,在外候着了。
萧玲琅闷在被子里,听到脚步声全部离开后,才掀开被角探出一条细缝呼吸。
鼻尖发酸,她咬着指头,被他安慰的话弄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接受他?
她怎么可能会接受他!
她一定是睡相不雅,一定是!
“萧玲琅,你一定要清醒,别把自己给骗了。”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尖锐的痛感袭来,她死死咬住唇。
“娘娘,该用早膳了。”床帐外,青菡恭敬的询问。
“好。”
青菡讶然看向帘幔中琸影翩翩佳人,她不仅能听的懂,还能用漠北话回答她。
萧玲琅起身下了床榻,面上早已恢复平静。
“青菡,有药吗?我不小心伤着了手。”她摊开手掌,因为不熟练,语速极慢,将漠北硬朗的话说出了一道江南才有的韵味。
像是有些羞窘,眼睫忽闪忽闪盯着地面。
青菡看到萧玲琅掌心的指痕整个人脸都白了,狼主会责罚她们的。
“回娘娘,有,奴婢去拿。”
她强颜欢笑,低头赶紧跑出去找药,另一个随侍的宫女也白着脸,小步过来给萧玲琅更衣,但她开口是南梁话,颤着声,“娘娘,奴给您更衣。”
萧玲琅眼波流转,视线落到她们脸庞,再移回自己的掌心,微动唇叹了叹,蜷缩回手掌。
“我会与狼主说明的,这与你们无关。”她柔声道。
宫女唇一颤,立即下跪,“奴谢娘娘恩典。”
萧玲琅嘴唇翕动,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早膳时,萧玲琅看着外面初升的朝阳,难得抬嘴问了句象征性的话,“狼主用膳了吗?”
“回娘娘,狼主还未用。”青菡回道。
???
萧玲琅想了下他起床时的天色,那么早,不用膳?
勺子中的汤羹有些塞不下嘴里去了,她干嘛多嘴问这一句。
余光瞥了眼青菡和山芷等人神情,她掀着眼帘,放下羹勺,清了清喉,拿起擦嘴的帕子柔声道:“狼主还没用膳,那我等他一起吧。”
青菡等人纷纷看她,蹙着眉劝道:“娘娘,狼主特意嘱咐你一定要用早膳,狼主下完早朝,还要去勤政殿批阅奏章。”
萧玲琅眼神一亮,这意思他白日里应当不会过来,心中合计一番,该给情绪还是得给。
“但……狼主还没用膳。”
萧玲琅纠结的看向青菡。
青菡笑笑,握住萧玲琅的手,扶着她重新坐下,给那个宫女再使了眼色。
那个宫女立马上前,微福一礼,“奴晴荷,娘娘,你先听狼主的嘱咐用膳吧,等狼主下朝时,娘娘可去勤政殿给狼主送膳。”
给他送膳?她只想在她们心底留下情深意重的形象,可不是真想去做点什么。
萧玲琅咬着唇点了点头,“狼主即使在勤政殿批改奏折,想来他身旁的人会照应到,我还是不去叨扰他了。”
“娘娘说的是。”晴荷把汤匙再递给萧玲琅。
萧玲琅心道:下次用膳时,她一定乖乖闭嘴,免得还得继续演戏,一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缓缓搅动羹汤,在氤氲的热气中,她垂下眸,遮去眸中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