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秀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尽管很浅淡。
但总归来说有了表达情绪的能力,越来越多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
四月,苏若瑶再次站在那里,纵身跳下。
和那些滑雪人挑战者一起,在纯白无瑕的雪山上划出最美的弧度。
很快她发现,这种刺激能让她保持很久的理智。
在大峡谷里完成跳伞,是第二年。
此时的汪秀丽恢复到和正常人一样,看不出任何问题。
她依旧哭着喊着不让她跳。
苏若瑶亲她的脸,像极安抚小孩子,“宝贝儿,等我来接你。”
刺激能缓解所有思绪,降落伞打开,她缓缓漂浮在空中,欣赏最辉煌的自然奇观之一。
最刺激的一次是从西班牙北部辛巴拉瀑布的悬崖跳下。
那次她差点被水卷走,汪秀丽再也没了自残行为。
罗煜霄知道后,命令罗煜瑾盯着她们。
罗二少为分散两个活宝的注意力,带着汪秀丽游荡在各大酒吧。
视觉的冲击力很有效果,苏若瑶陪着他们疯了两个月。
她知道汪秀丽已经好了九成,也要回去完成学业。
每隔一段时间,苏若瑶还是会飞巴黎。
只是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心理医生确定汪秀丽彻底痊愈,苏若瑶才彻底放心。
罗文云提出让她回去看看,她动摇了。
那一刻,无论多刺激的项目,也无法保持理智。
慕景琛紧紧搂着她。
苏若瑶讲述的云淡风轻,他听得心惊胆战。
汪秀丽只说她差点跳下去,却没说还有跳伞和极限跳水。
这丫头竟瞒着秀丽真得跳下去。
慕景琛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只有深深的心疼和懊悔。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的女孩靠极端的方式,来排解对他的思念,对噩梦的恐惧,对命运的不公。
而他,却一无所知。
苏若瑶抚摸着他的脸,赖皮地说,“慕景琛,我没那么恋爱脑,糖糖还在家等我,她是我的命,我怎么舍得丢下她。”
看慕景琛脸色依旧很差。
苏若瑶忍不住嘀咕道,“汪秀丽这个叛徒,哎!”
好像拿她也没任何办法。
只好贴着他的脖颈,继续哄小狐狸道,“其实,我最不想你知道,就怕会这样。”
慕景琛在生自己的气,胸口闷闷地,那股劲无处发泄。
他竟以为放任笑笑在外自由是对她好。
却忘了,他的姑娘向来没想象中那么坚强。
傲娇王子慕景琛,今天一上午在线,苏若瑶使尽浑身解数也没哄好。
下午,她接到罗瑞祥的电话,让他们回罗家。
罗礼磊的事要有个交代,苏若瑶并不想掺和罗家的事。
她到罗文云的房间,想问问他的意见。
老爷子心里和明镜一样,招手让苏若瑶和他下棋,国际象棋。
苏若瑶的短板,没下一会,直接溃不成军。
她抱着膝盖抱怨,“太爷爷,不带您这么欺负人的,趁人之危。”
罗文云的胡子眉毛都在抖,想起小女儿也曾这样撒娇,手肘撑着膝盖,侧头看她。
苏若瑶歪头,莫名委屈。
“小丫头,你不想罗礼磊活?”
苏若瑶坦白承认,她没办法原谅。
当苏酒告诉她,罗礼磊父子派人去洛杉矶,准备绑架糖糖和苏全时,她更不能忍。
慕景琛坐在苏若瑶旁边的扶手上,双腿伸直,慵懒又矜贵。
他伸手扶着媳妇的肩膀。
苏若瑶愣怔,这双手刚刚还带着小情绪甩开她。
现在却带给她无限安全感。
告诉她,他永远在自己身后,只要一句话,他就可以赴汤蹈火。
慕景琛安抚好她的情绪,起身坐在罗文云对面,声音带着压抑的冷厉。
“太爷爷,瑶瑶顾及您的身体,始终没下狠手。可瑶瑶受的罪,我不打算轻描淡写。现在周家已经收到周念遇害的全过程,不出意外,下午周震会去罗家。”
换言之,罗家只能舍弃罗礼磊这颗废子。
罗礼磊自诩向来擅长借刀杀人,必须让他尝尝遭到反噬的滋味。
罗文云深深地看着慕景琛,他丝毫不惧地回视。
苏若瑶扯扯他的袖子。
慕景琛的眼神瞬间柔和,握紧她的手,十指紧扣。
罗文云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将棋盘整理好,才缓缓开口。
“阿琛,你值得瑶瑶为你那样付出,早些年,你们爷爷对我怨怼颇深,我不忍心打扰瑶瑶,可她瘦的不成样子,站在我面前时,我才知道这些年她并不......”
苏若瑶蜷缩在棋桌旁,语气空灵飘渺,摇着头说:“太爷爷,您别说了。”
“阿琛不知道?”棋子掉落在桌上,发出咔哒一声。
慕景琛修长的手指微蜷,语气满含沉痛,“刚知道!”
所以,才更不能容忍这些人的伤害。
罗礼磊,肖鹤云,萧木镇,杨树鹏,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至于林子越,慕景琛心底喟叹,瑶瑶对他也有愧疚。
只要他不再靠近,不再伤害。
罗文云爱怜地摸摸苏若瑶的头,眼睛却看向慕景琛。
“阿琛,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你舅爷会突然去旅游?扶我起来,去会会这些牛鬼蛇神吧!”
慕景琛迅速起身去搀扶。
苏若瑶想阻止,罗文云似乎知道,拍拍她的手。
“孩子,太爷爷还是能护住你的。”
罗礼磊在他们房间的大厅,满脸严肃地来回走动。
他脸上的肌肉在颤抖,嘴里骂着,“罗煜飞不听话,让苏若瑶抓住这么大的尾巴。”
罗三婶坐在沙发上边哭边为儿子争辩。
“是那丫头太鸡贼,和小飞有什么关系,没准就是她联合罗家三兄弟陷害咱们。”
罗礼磊烦躁地踹茶几,实木加大理石,茶几纹丝未动,他被弹得后退一步。
腿部的疼痛让他更加烦躁,怒吼道,“别哭了,你马上收拾东西,我们先离开罗家。”
罗三婶不可置信地抬头,语气焦急地反问,“那小飞怎么办?”
罗礼磊苦笑,“你以为,苏若瑶会给他出来的机会吗?没有罗家家主的吩咐,警察局敢带走小飞?”
这就是个局,他被肖鹤云骗了。
罗礼磊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只怕,肖鹤云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却一直拿萧木镇当幌子。
仔细回想蛛丝马迹,恐怕萧木镇也知道这些年被他蒙在鼓里,才愿意配合肖鹤云。
自己和肖鹤云达成合作那一刻,就已经跳入他的陷阱。
罗礼磊到底聪明,从得知罗煜飞被抓,就默默转移财产,准备逃跑。
不过,他也不会让苏若瑶好过。
先逃出去,再决定如何解决肖鹤云和苏若瑶。
罗三婶摇头,“那也不能不管孩子吧,你的人脉和暗中的势力呢?”
他如雾的眸子里满是算计,“我们先逃去你娘家,再做打算吧!”
罗礼磊想趁现在他们还忙着找肖鹤云,他跑出巴黎,再找到手下人,再谋他算。
夫妇二人拎着行李箱,刚到后院。
安静的院落里乍然响起清脆悦耳的笑声。
罗礼磊夫妇回头,手里的行李箱啪嗒掉地上。
苏若瑶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身清爽的休闲装,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那双黑眸幽深藏着一闪而过的怜悯。
罗礼磊打心底不想和她照面,下意识环顾整个后院,貌似这里只有她一人。
他胆子大了一分,收起闪躲的模样,出声问道,“瑶瑶,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若瑶独特的清冷声响起,“三叔何必明知故问呢,想必三叔也想见我。”
罗礼磊冷哧一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夫妇打算去旅游......”
他想到什么,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声音陡然拔高几分,带着怒火问,“肖鹤云是你的人?你算计我?”
苏若瑶自顾自地说道,“三叔,你想找我,随时可以联系,你派人去洛杉矶苏宅,是几个意思?想找爷爷?”
罗礼磊恐惧地后退,“你怎么......”
“三叔,疗养院那些变态是你找的人吗?”
罗礼磊彻底冷静下来,那双雾气朦胧的眸子里闪过利芒和惊诧。
苏若瑶单手托腮,语调平淡。
“我听说男子监狱里,也有很多这种心理阴暗的人,不知道罗煜飞能不能像我一样,挺过这十几天?”
罗三婶扔下行李箱,满脸愤恨,嘴上更是不干不净。
“小贱人,你和萧家兄弟勾结,害得我儿子进监狱,设局陷害你三叔......”
她显然是气极,一个健步冲过去,扬起手狠狠得扇过去。
苏若瑶上身纹丝未动,腿轻移,侧身一避。
罗三婶没扇到人,收不回力,整个人重重扑摔在地上。
苏若瑶略带讽刺的语气嘲笑她, “三婶,您行这么大礼做什么,我作为晚辈,可受不起。”
说完,苏若瑶抬起眼睑,一眨不眨地看着罗礼磊。
他只觉自己的心跳好似立刻要停止。
那双眼睛像极苏致远,轻易就让他惧怕。
罗三婶爬起来,伸出手臂想推苏若瑶的后腰,只感觉身体骤然失重,“砰”的一声,响起。
罗礼磊看着妻子像沙包一样,被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