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砶寒在信中告诉秋景文:
“蝴蝶是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人,在我向你敲诈三千块钱之前的一个月,他到我理发店来过,但全副武装了起来,戴着墨镜,还用草帽掩盖了半边脸,身高胖瘦与我差不多,是个男人”。
“他肯定知道了你的身份,他还告诉我,已跟台海那边已经取得了联系,是真是假我不清楚,还说什么准备启动‘蘑菇计划’,让我唤醒你。只是我当时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告诉你现在姓名,他可能知道是你就是眼镜蛇,也可能不知道你的间谍身份”。
“这个蝴蝶真名叫什么我并不知情,当年在培训班时候,他还给你们学员培训过几天,但也仅仅几天,不知道能否从他的外貌认出你来?。
当初,我们潜伏下来的组织叫蛰伏小组,我虽然是副组长,但保密局不可能把权力交给我这个叛变的人,我只知道,这个小组一共有十一人,其中有两名女性”。
“因为都是单线联系,我对这十一人都不清楚,只有蝴蝶知道十一人情况。但我觉得,解放了这么多年,许多人可能早就忘记了间谍身份,如果无人唤醒,他们可能跟我一样,过着剃头匠的普通人生活,根本没想过,再为小鸟上去的保密局服务”。
“秋景文,我是个有罪的人,特别对你秋景文和秋家。我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了你,你去自首也好,通过匿名方式告诉公安也好,如果能帮助公安同志侦破潜伏下来的间谍组织,我在九泉之下,良心也能好受些”。
“对不起你秋景文,当年是我害了你的父母,但你的父母,是否在我们那次围剿中牺牲,我至今都表示怀疑,因为当时死在布庄的几具尸体,早已面目全非-----”。
“光阴似箭,几十年如同弹指一挥间。当初你在培训班时,虽然还是个少年,但你天生是个做特工的料,你的功课都是名列前茅,你身上也有一股狼性,我希望你的狼性能被彻底激动出来”。
“蝴蝶那次找过我之后,我思考过蘑菇计划,他的话说不定就是真的,而且我感觉他跟台海那边似乎建立了联系,只是他没有向我透露”。
“我对不起你父母,也不对起组织,是我害了你的父母,但愿我的这些信息,能帮助你唤醒狼性,把蝴蝶挖出来,把蘑菇计划摧毁-----对了,在橘子沟溪水边,我把你的枪留给了你,我觉得也许你在对付蝴蝶他们时能够用得上”。
“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的父母和你们整个秋家---”。
秋景文静静地看完信件,泪水汹涌而出涌。
他没想到,从自己所谓的上级刘砶寒这封信件里,了解到自己父母解放前身份和许多情况,而关于自己父母的许多记忆,也被刘砶寒这封信激活了起来。
“爸,妈,儿子好想你们!你们还活着吗?”。
秋景文紧紧地握着信件,在内心深深地呼唤着。
就在此刻,郑岩石敲门走了进来,一见秋景文满脸泪水,很是惊讶,连忙又收回了脚步,秋景文缓和了复杂的心绪,抬头望着郑岩石低语道:“郑副主任,进来进来,有事吗?”。
郑岩石不知道秋景文一个大男人,为何满脸泪水,但也不好意思发问,毕竟秋景文是他的领导。于是,便给秋景文发了一支飞马,然后简单地汇报了夏季大修工作计划和安排。
秋景文哪有心思考虑工作,他对郑岩石温婉笑道:“郑岩石,你办事我放心,计划我前面看过了,你就按照计划安排就是”。
郑岩石听了心里自然很享受,也没说什么,答应一声,便转向离开,只是临走前,朝着秋景文手中的信件看了一眼,在心里想着,一定是秋景文看了信件内容,十分激动所致,不然一个爷们也不会独自流泪。
见郑岩石离开,秋景文立马将信件收起来,点上了郑岩石给他的飞马,连抽几口,然后将信件塞进自己的工具包里。
往事历历在目,关于父母年轻时候的回忆,如潮水般涌现出来,上海静安寺附近那条巷子,秋景文依稀记得,父母亲每天忙碌的身影,所有的童年生活,一一在他眼前慢慢地开始复活。他没想到,自己父母是一个地下工作者?更没想到,自己顶头上司刘砶寒,曾经也是地下工作者?
想到这些,他暗自感到内疚,现在,当下,自己身份是特务分子,父母如果在围剿中牺牲,那远在地下的灵魂,也会为他感觉痛心---虽然当初自己还是个少年,但总归是保密局间谍,是潜伏下来的特务。
这封信件里的信息量太大太大,秋景文觉得,一分钟也不能耽搁,必须立即向邵剑提供。
想到这些,他背上工具包,走出办公室,骑上自行车,直奔招待所。
几天前,市局领导陈盛,去省厅汇报秋景文情况后,省厅一方面派人进京调查解密秋景文父母身份,一方面经过研究,同意邵剑策反秋景文设想,这才使得市局这边安排秋景文毫毛无损的走出拘留所。只是,邵剑没想到,秋景文刚走出拘留所,还没有坐上公交车,就被人袭击住进了医院。
原本市局考虑用吉普车将秋景文送回红旗厂,但那样做的结果,与秋景文出差公干信息不吻合,所以邵剑他们就给了秋景文坐车的钱,让他自己回厂。当然,邵剑与陈盛跟他深刻地交流了一次,做了秋景文策反工作,秋景文自然乐意做个和平时代的卧底,何况他早就是一名党员。
那一刻,同意被策反,或者说有着双重身份的秋景文,感觉自己如同欲火重生凤凰涅盘,他走出公安局不久,找到附近电话亭,投进了硬币,给医务室的妻打了个电话,告诉妻子,晚上回家吃饭的好消息。
秋景文在电话里没说出具体情况,他是打算等回家之后,再把自己被策反事情告诉妻子,也告诉秋阳和秋月,好让他们知道,现在的他,身份发生了变化,在为侦破小组做事,目的是要揪出潜伏在都梁地区的蛰伏小组成员。只是他没想到,打完电话,刚出电话亭,突然被人袭击。
而此刻,更让他惊讶的是,自己曾经的上线和领导刘砶寒,解放前竟然是名地下工作者,是自己父亲秋仲景下属,只是后来背叛了信仰,做了可耻的叛徒。
这是秋景文做梦也不会想到的事情,他相信,这封信的信息和内容,对邵剑和调查组一定很有用,同时刘砶寒在信中提及的蘑菇计划,是真是假也有待调查组进一步调查和侦破。
当然,对于信件中所提及的妻子少年时代就是一名王牌特工一事,秋景文同样十分吃惊,虽然妻子跟他提及这事,但还是让他感到匪夷所思。如果妻子曾是一名少女特工,也曾受过训练,那妻子面对杀死刘砶寒后的淡定,自然能说的通。
秋景文心里清楚,把这封信交给邵剑,邵剑对自己妻子蒋玉萍少女特工身份一定会感到震惊,也一定会进一步调查。但他想着,妻子比自己还小两岁,就算解放前是个特工,那时只不过十二三岁,几十年过去了,妻子跟自己一样,也没人唤醒她,邵剑应该不会为难现在的妻子,再者,妻子的曾经的特工身份,刘砶寒只是在信件中猜测,并没有十分肯定。
眼前,自己既然答应做个卧底,那配合邵剑调查组,揪出隐藏在都梁内的蛰伏小级成员更重要。
一路上,秋景文思考了许多问题,重新认识了刘砶寒,自己的父母,还有妻子蒋玉萍。特别是妻子蒋玉萍,竟然原名叫川岛英子?为何妻子这些年对他没有提起过?秋景文自然想过妻子头痛病问题,他觉得应该是妻子的记忆受到了创伤。
到了招待所,撑好自行车,秋景文直接敲响了调查组的门。
邵剑、吴定淮、赵乐,以及县局两名公安,正在召开临时会议,其中,邵剑把秋景文释放出来的理由和计划,与吴定淮他们做了通报,并要求他们严格保密。与此同时,让吴定淮从市局调来年轻警员,安插在三车间,最好安插在秋景文身边,以保障秋景文人身安全,而这个警员,最好连秋景文自己都不知情。
当背着工具包的秋景文,站在调查组门前时,邵剑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