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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狐山。

一道风把蒲公英毛茸茸的圆球吹散,灵皎皎趴在草地上,她嘟着嘴,一个一个的把它们吹撒,粉白相间的狐狸尾巴垂哒下来,白皙光滑的小腿一来一回的晃动着。

“皎皎。”温柔的女音中止了灵皎皎摧残蒲公英的举动。

“白姑姑。”灵皎皎从地上蹦了起来,抓住白长老的手臂,“找皎皎干嘛呀。”

“你呀。”白蝴点了点灵皎皎的鼻尖,“今日可有好好修炼媚术?等你姐姐回来,发现你的修为还是这样,怕是要生气了。”

灵皎皎嘟囔道:“姐姐自己媚术也不精,怎么好意思怪我。”

“你姐姐虽媚术不精,可她的修为却已是我们灵狐山第一妖。”白蝴捏了捏灵皎皎圆圆的小脸蛋。

“那姐姐在外头一定是在大杀四方了!”

白蝴沉默了。

灵若那小丫头的修为在隐世的灵狐山可以称霸,但是在外面...

白蝴有很多裙下之臣,人类妖怪都有,人类她可以轻而易举杀死,但是妖怪,她甚至连青鸟族这种小妖族的长老都杀不死。

当然,施展媚术再佐以其他手段,还是可以拼一拼的。

灵若修为也比她只高了一点点...

大杀四方?

不被其他大妖压着她打就算好的了。

不过凭借她的美貌,想来也没几个妖舍得杀她。

狐妖最是花言巧语,也最是薄情,白蝴从来都不相信所谓的爱,在她看来,你情我愿,一度春风,之后各回各家,多好。

像前任狐王,也就是灵若和灵皎皎的母亲,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最后还因为媚术反噬失了性命。

白蝴很少使用狐媚术,因为一旦使用,男女之间便有一方不死不休。

狐媚术会让受到的一方爱上施展的狐妖,只是这种“爱”会有副作用。

要么将爱上的男子养熟炼化升修为,要么施展的一方受到反噬痛苦死去。

也有两者和谐的方案,那就是受到狐媚术的一方,心甘情愿的爱上施展者,但那太难了。

毕竟一般会用这种术法的,都是觉得对方肯定不会爱上自己才会使用。

不过狐媚术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成功的,白蝴虽少使用,但也不是不用,只是每一次都失败。

她本来还想靠着这狐媚术将那些男妖炼化升修,谁知道根本就没有一次成功过!反倒叫她耗费妖力。

到了后面,白蝴就很少使用狐媚术了,用的多是一些调情的法术。

练的最好的,也就是灵皎皎的母亲,一次就成功了。

白蝴还等着灵皎皎的母亲将那男子给杀了,提升妖力,哪曾想灵皎皎的母亲迟迟不动手。

最后反倒死了。

“白姑姑?白姑姑?”灵皎皎双手在白蝴前面挥舞。

白蝴回过神来,她的声音被风划过,令人听不真切,“皎皎,莫学你的母亲。”

“姑姑,母亲为什么会死啊?”灵皎皎单纯的眼眸中满是天真。

“因为爱。”

爱?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山野间带着微涩的清风?还是灵狐山夜晚那众多的繁星?

灵皎皎最喜欢灵狐山的星空了,她喜欢和姐姐躺在草地上,无忧无虑地望着繁星。

这爱一定是好东西,才会叫母亲心甘情愿去死。

也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她有点想姐姐了。

?

“好恶心,怎么会有这么丑的怪物,”带着虎头帽的孩童狠狠的将石头扔向那个瘦削的“怪物”。

说是怪物,其实也就是个五岁孩童,那孩童左边脸玉雪可爱,右边脸颊上却遍布了黑色鳞片,一直蔓延到眼下。

时戾只坐在地上,没有反应,他的目光带着蛇类动物的冰冷。

虎头帽小男孩有些发怵,拿着石子的肉手也有些抖,“怪物,赶紧带着你那不知廉耻的母亲滚出我们村子!”

“滚出去!”其他男孩哈哈大笑起来。

又有人上前,将带着泥土的小靴踩在了时戾的没什么肉的手臂上,又一脚踹翻时戾背上的带着野菜野果的篓子。

“就这么点东西?都不够我们吃的。”男孩们一拥而上,将滚落在的地上食物抢走。

“还给我。”面容残缺的男孩站了起身,冷冷开口。

“呸!”一个果壳砸向时戾,“还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

时戾一把揪起虎头帽男孩,拳头狠狠地砸向他的脸蛋。

明明这个怪物是十分瘦弱的,可他的力气却又十分的大。

“啊!”一颗牙齿掉落,虎头帽男孩痛的说不出话来,鼻涕和眼泪混合在一起,黏黏糊糊。

一群人连忙将时戾和虎头帽男孩拉开。

“你!你给我等着!”

见到时戾如此疯狂,其他小孩也不敢久留,火速离开了这里。

野菜和野果在一片混乱之中早已践踏成泥,汁水嵌入土中,烙下了深深的痕迹。

破旧的房屋中,女子的眼中满是深深的疲惫。

“母亲。”

女子一巴掌将男孩的头扇偏,“贱种,滚!”

左脸带着炽麻的痛感,时戾却毫不在意,他将背篓放下,又取出了还算干净的野菜,扔在缺了一个口的铁锅中。

“时戾,我的好孩子。”

方才还对着他恶毒言语的女子,此时却变了一副温柔的模样。

时戾早已习惯了她的变化无常,也不挣扎,任由母亲抱着。

“怪物!怪物!啊!!!”时母又尖叫着,一把将铁锅掀翻,滚烫的汤水就这么淋落在他那遍布着鳞片的面上。

“死!死!去死!”时母疯狂摔打着桌上的东西,她拿起地上掉落的铁锅,砸向时戾。

时戾没有躲。

母亲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怪物,这么铁锅砸在他的头上,他却还能好好的。

“对不起,戾儿,娘不是故意的。”时母痛苦地捂住头,整个人陷入了癫狂之中。

时母回想起那段痛苦的经历,她只是一如既往上山采药,却遇到了一条大蛇。

她的噩梦开始了。

她怀孕了,生下了不人不蛇的怪物。

一方面,时母爱这个孩子,一方面时母总会想到这是个怪物,根本就不是人类。

不是她的孩子。

外人的风言风语,他人鄙夷目光,父母将她逐出家门,未婚夫与她退婚。

她早就疯了,也早就该死了。

殷红的血沾满了她的手,这是她孩子的血。

“对不起,我的乖戾儿,娘不是故意的。”

时戾没有怪她。

母亲并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这么些年来,他早就习惯了母亲的忽冷忽热。

也习惯了她想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