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归。
刚回家,吴楚洵就被他娘亲派人叫了过去。
他一直惦记着张秀义的身体,可直到离开猫儿胡同,张秀义也未再理会他。
吴楚洵直觉不是好事。
张秀义身上太多秘密,很难真正走进他心里。
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感情这种事,原本讲的也是两情相悦,若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自然也不美。
或许两人缓一缓再见面,给彼此一个空间,反倒还有余地。
吴府的主屋周围种了大片的绿树,吴楚洵叫不出名字,大热的天在叶下行走,竟也有几分惬意。
丫鬟青梅沏了凉茶,吴夫人江氏轻抿了一口,眼神不时飘向门口。
青梅打趣道:“夫人,您已经看了快一百次门帘了,您放心吧,我让路儿在大门外候着,一见到大公子,就给您请来。”
她坐在旁边的木凳上,手中拿着一块锦帕,穿针引线,针法了得。
如今大公子与夫人的关系缓和不少,夫人反而变得更加忐忑。
矮榻上,吴若盘着腿,怀里正逗弄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儿。
正是从苏家聘回家的小狸奴。
小家伙长了些时日,毛色纯净如雪,眼睛如同琉璃般晶莹剔透,十分可爱。
吴若听了青梅的话,接话道:“娘,大哥都是多大的人了,一晚不回家,你还怕他跑了啊!”
江氏轻轻放下茶杯,睨了女儿一眼。
儿子如今变得成熟稳重,她自然不担心,但以往儿子酒醉后,惹出的是非也是不少。
她就怕孩子刚改好的习性,又被那些烟花女子所诱。
索性,没让她等多久,门外有了脚步声,吴楚洵撩起门帘走了进来。
“哟,好凉快啊!”
一进门,吴楚洵就感觉置身于空调房,手臂上,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江氏在房间里放着几盆大冰块,十分凉爽,屋里屋外简直是两重天。
“昨儿个没喝多吧?”
江氏仔细打量着吴楚洵的脸色。
少年面色如玉,瞳眸漆亮,倒看不出宿醉的样子。
她满意地点点头。
“没呢,就和新认识的朋友,浅饮了几杯。”
吴楚洵哪能不明白江氏的顾虑。
他娘操持着吴府这一大家子事,这么多年,也就盼着孩子出息。
原身以往与她应该并不太亲近。
另外两个孩子年幼,江氏远嫁京城多年,这些年她所经历的艰辛与孤独,吴楚洵虽无法完全体会,但也能够想象得到。
这是一个内心坚韧的女人。
吴楚洵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眼中带着疼惜之意,上前温柔地搂住女人单薄的双肩。
“娘,你放心,从今往后,儿子便是你身后的靠山,再也不让你操心。”
他既然占了原身身体,那自然会替原身好好对待他的亲人。
母子俩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亲近地说着体己话,江氏轻轻抚摸着吴楚洵的额头,感慨不已。
丫鬟们自觉地收拾了东西,退了出去。
吴若原本埋着头,狂吸着小猫的新长出来的软毛,闻言,忍不住一阵恶寒。
她大哥都多大了啊,居然还和娘撒娇,连她八岁后,都没有再像这样抱着娘撒娇了。
唉,简直没眼看。
江氏却是眼眶微微发红,心底涌起一阵酸楚。
她轻轻用手绢拭去眼角的热泪,努力把泪水憋了回去。
那些藏在心中多年的委屈和不易,似乎都在儿子坚定的话中得到了安慰和救赎。
吴楚洵把子安叫了进来,拿出在路上给两人买的小礼物。
送他娘亲的是一支梅花图案的玉簪,给吴若的是一个小猫造型的木偶。
两人接过来,都一脸喜色,十分欢喜。
吴若把玩着手上的木偶,心想,上次苏大娘朝她显摆表哥送的折扇,那模样神气极了。
哼,下次见了面,她也要拿出这木偶来显摆。
看,她可是也能收到不少礼物的哟。
还是亲哥送的,亲哥!
她苏大娘可没有亲哥,只有亲弟,嘿嘿,让她眼红。
吴楚洵可不知道,自己随意选的一个小礼物,就让小姑娘脑子里,想了这么多。
他忆起小石头的话,不由朝江氏问出了之前的疑虑。
“是有三十多家。”江氏应道。
她垂下视线,目光幽远。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十年前,你爹官至丞相后,便嘱咐我,每年给这些人家送去一百两银子,我当时便安排下去,只需每年走我的私账,便没再过问了。”
吴楚洵皱眉,他这便宜爹,吃软饭可真是吃得心安理得啊!
他暂时放下这些事,回忆起现代的儿童版脑筋急转弯,故意引得母女两人笑开了怀。
吴楚洵问:“哪个字,连最聪明的人,都会念错?”
吴若想了想,答:“饕餮!”
“不对!是一个字。”
“魑魅魍魉中的其中一个?”
“不对?”
江氏默不作声,突然抬头笑问:“可是【错】这个字?”
吴楚洵朝着江氏竖起大拇指:“还是娘聪明,猜对了。”
“哈哈,居然是【错】这个字,还真是,这个字谁念,也会【错】呀!”
吴若反应过来,笑得肩膀止不住的抖动。
嬉笑间,两兄妹感情倒是越发亲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