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章 看看风景
日上树梢，阳光穿透林叶缝隙洒落一片斑驳光影，静静照着面前青年柔顺红发上，熠熠生辉……
他长相极美，幽紫瞳眸映着日光呈紫罗兰色，一点泪痣若画卷点睛。
雾白丝衫，顶针流苏银链叠着一层层鎏金褶皱荷叶边，和帝皇绿镶金玉石圆珠串互衬，举止间带着一丝丝与生俱来的高不可攀。
第一眼是贵，第二眼是愁。
青年眉宇罩着一层挥不散的愁，紫眸黯淡，肤色白得近乎透明，仿佛玻璃，易碎……
世界静止，唯有风拂桑果树的“哗哗”声，叶顺着风飘落薄毯上。半晌，庄园里的客总算注意青年坐着的轮椅。
“嘶。”
不知谁倒抽一口寒气，有的瞬间捂嘴，有的面露惋惜，当然，有眼力见的都明白他是谁——
庄园主西恩?埃德蒙。
埃德蒙三世和莉莉丝的孩子，贵族里的贵族。
四周围观的平民回神后膝盖一软，下跪垂首，匍匐着用最尊敬的语言宣誓臣服，眼睛直直望着黄土。
佣人垂首静立，平民匍匐跪下，彰显着西图大陆的森严阶级。
沈裕第一次看见庄园外面的“民”。
生活于底层的百姓面貌算不得好看，其中一半面黄肌瘦，赤着脚踩着黄土，胸膛一根根肋骨非常清晰……
日日辛苦暴露刺眼阳光下耕田，他们大都黑黝黝，瘦若排骨，手掌和脚掌异常宽厚，上面结着一层层的茧。
困苦环境下的民清晰展现眼前。
青年不由眯眼，瞧着面前惶恐匍匐的农民，隐隐觉得自己顶上悬着一柄刀。
“随意看看，不用跪。”
匍匐的村民面面相觑，隐晦瞧瞧老约翰。等看见老约翰带着小约翰拍拍膝盖站直，再慢慢起身。
期间有的老者隐晦瞥一眼轮椅上的贵族，脑海里思绪万千。庄园主是前庄园主的孩子，莉莉丝在世期间喜走田野，而且常常带着西恩，有些老者曾有幸看得一两面，当初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白团。
现在——
青年跟莉莉丝真像。
庄园门口蓦然寂静，村民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隐晦瞥一眼前面的贵族，再做贼心虚一样疯狂削弱存在感。
家里老者常言庄园主善良，可王都贵族厌恶平民，谁愿意赌命？
“……哗啦啦。”
树上一颗桑果恰恰落毯上，沈裕捡着瞧瞧，朝刚刚开口的男孩伸手：“给你。”
男孩谨慎瞧一眼爷爷，看清老约翰眼里意思总算上前接住桑果，黑溜溜眼睛弯弯的。
沈裕一阵，紫眸微转看向老约翰。
老约翰隐隐是村民的话事人，全身捣腾得整洁，有种不同寻常的沉稳。察觉眼神，老约翰攥紧破旧的毡帽上前。
“光明神在上，愿您早日康复！”
“你是附近村民？”
“是的，前庄园主仁慈，愿意让村民定居……”
老约翰慢慢回复，沧桑稳重的嗓音里蕴含着浓浓的尊敬。
他活得久，看见西恩第一眼瞬间想到前庄园主，两者发色和瞳眸颜色简直一模一样，眉眼蕴愁，唯二区别是西恩眼睛偏狭长，轮廓偏硬，能明显看出是他是一名男性。
“借了耕具，等下到田里割麦？”
“是的。“
“听着真有意思。”沈裕意动，看向白袍神官：“阿莲亚神官，我想到田野里看看他们收割小麦，一层层金色麦浪肯定非常美。”
阿莲亚神官觉得庄园周围和庄园差不多，既然都到门口，再走远一点不是难事，而且西恩乖乖待第三层一周了，肯定想看看庄园外不一样的风景。
他沉吟一阵忽问：“西恩殿下，您可知我有一个弟弟。”
“嗯？”
白袍神官眼睛弯弯，眼神略微飘远一些，不知想到什么：“那是一个喜欢捣蛋的家伙，他和您有一点相似，一旦闯祸常常睁着眼睛眼睛看着我，生怕我不同意。”
“……咳咳。”
和爱闯祸的男孩相像啥的，听着不像是一件美妙的事，沈裕嘴角微不可察抽抽，眼睫垂下展示无辜。
阿莲亚神官继续道：“所幸今日教堂里事事顺利，我陪您一日。”
“谢谢神官。”
路易管家早早察觉庄园门口不同寻常的情况，一直静静上前守在隔壁，骤然得知西恩想到庄园外面看看，下意识觉得不妥，朝莉亚看一眼，貌似询问：你不阻止？
莉亚：若是能阻止，我用得着出现这里吗？
路易：……
一来二往间西恩和神官的谈话结束，路易管家总算开口。
“殿下，清晨偏凉，于外逗留容易患病。”
“莉亚带上外衣了，而且阿莲亚神官陪着。”
路易管家看一眼阿莲亚神官，希望对方能帮忙劝劝，怎料后者面挂微笑：“路易管家请不用害怕。西恩殿下静养一周，出来看看风景算是一桩好事，神典有言，喜悦能驱除病魔……”
“……是。”
明白事情不能扭转，他非常识趣问另一件事：“是否需要仆随行？庄园周围的情况仆都有了解。”
“租借耕具的事情需要你处理呢，下回吧。”沈裕拍拍他肩膀：“庄园种植的桑果丰收，昨日不是说桑果储存不易吗，分了吧，省得腐烂。”
“是。”
路易管家垂首，下一瞬瞧着西恩跟老约翰说：“周围的情况你应该了解，带吾走走吧，事情结束自有报酬。”
路易：……我是失宠了吗？
被点名的老约翰既惶恐又喜悦，揉揉孙子头发道：“小约翰，跟你老爸说爷爷有事要办，农具的事情他搞定。”
“嗯嗯。”
沈裕原想的出行是推着轮椅出行，可事实证明不行。
田野距离庄园近，可靠轮椅前行困难，毕竟王都至庄园都是沙路，一路凹凸坑洼，路易管家特意安排上随行的马车、茶点、毯子、雨伞等等。
贵族出门车銮雕着狮首图案，车上镶嵌晶石车里宽敞明亮，车璧摆着不同抽屉。拉车銮的不是普通马匹，高高驹兽瞧着非常凶悍。
沈裕不打算浩浩荡荡出庄园，特意换一辆小的，而随伺的佣人只留一个，莉亚，朱蒂和夏娅留庄园里看着。
前者瞧着随行的莉亚，不由嘟囔：“真是烦，莉亚果然不一样！”
夏娅：……
不久，农民嚼着桑果，带着耕具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