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自己这一发愣的功夫已经失去了马修的踪迹,若想再找,就暂时不是自己神识能力所能办到的了。
不过幸好也不是没有办法,况且他本来也正要去找林姨。
转身回到护士站,看着刚好是熟人,就直接走向刚才的那个护士姐姐,说明想借个电话打给林医生。
本来就觉着有些扫兴护士本来不想理会这个有些不解风情的小子,但转念又想到自己竟然会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动歪心思,不仅自个儿脸上都有些发烫。
况且,还记得昨日这小子还管林医生叫姨,万一他真是林医生的亲侄儿啥的,到时候要再告自己一状,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本来不能吃眼前亏的原则,小护士又立马换上笑脸,还有些殷勤的帮陈石直接拨通了号码。
“林医生,这边有个叫……”
“陈石。”
“有个叫陈石的孩子找您……嗯,嗯,好的。”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林医生在开会,不过她一会儿就结束了,您可以先去她办公室里等她,你看怎么样?”
陈石有些好奇,分明刚才这位护士姐姐是对自己有些怨念的,怎么突然之间又态度好了许多?虽然也有忍耐和不情愿的情绪,但打心底里她确实也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想做出一些弥补……或者说是想做得更加恭敬一些,来讨好自己。
本来社会阅历就不是很丰富的陈石,按道理说是不会明白这人世间的弯弯绕绕,但道理通透之间又瞬间明白她的所欲所求,这无关人情世故,是人性本然。
想明白如此,陈石便也释然了不少,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朝护士姐姐点了点头,然后自顾朝着自己本该不知道位置的办公室走去。
而对于身后的那名护士来说却也是如释重负。
不多一会儿,林萍儿便夹着厚厚的一叠资料走回办公室,见陈石乖乖坐在椅子上,一边脱掉有些厚重的外套一边问道:“昨天你不是也说马修已经没事了吗?怎么今天又自己跑一趟?见过马修了?”
陈石又懵逼了,道:“我说的吗?”
林萍儿顿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动作,扭头有些苦笑的说道:“你还真忘了啊?”
“……为什么要说还真?”
一番解释过来陈石才明白,原来昨日林萍儿找过他,称医院里有位有些特殊的病人,一直嚷嚷着自己快要消失了,可细心的检查过一遍以后显示他脑子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最后医院的领导一致认为这纯属马修的恶作剧,理由是自从他父母因事故去世之后他一直都是以各种另类的方式来寻求周围人的同情和关注。再加上他身为孤儿的特殊情况,这些时日医院里的领导和林萍儿本人对他的照顾又格外有加,显然是让他觉得有些恃宠而骄而故意想赖在医院里不走所找的借口。
本着做事认真负责的态度,林萍儿又是知道家里公公还有自己女儿辜芙蓉的一些特殊情况,最后又寻致陈石处,就想着让他确认一下马修到底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如果是,就肯定想办法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如果不是,那也就是另一个最好的结果。
所以,等陈石昨日确认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状况的时候,林萍儿也就放心的给马修签了出院手续。为此,吃喝已经习惯了的马修还闹了一阵子的脾气。
总的来说,马修的情况一切都很正常,说具体点,他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流氓。
然后,陈石又有些疑惑的问林萍儿刚才为什么问自己“还真的忘了”?
林萍儿解释道,昨日等把马修闹腾的事情解决以后有问过自己有没有什么感触,而自己却说这件事可能转念就会给忘记了,结果今天他不但亲自又来了一遍,还真的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林萍儿:“陈石,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今天还专程跑到医院里来看望马修呢?是不是他真的有什么问题?”
看着有些严肃的林姨,陈石却并没有把实情告诉给她。
因为他已经想到了这可能就是马修离开的一种方式。
已经出世的人并不能无缘无故的消失或者被抹除记忆,而先前所发生的一切种种可能仅仅是与之有些关联的人以自我主观,或者是交互幻境所产生的意识折射而已。
就算以如今陈石和辜芙蓉的修为,能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难。
而与马修有些不同的是,他们是主观的,有意识的去制定某一件事和一些人,而对于马修,可能并不是其主观意愿相关。至于到底是什么具体的外来因素影响,以陈石今日的修行见识并不能解析清楚。不过这也正是陈石所需要去寻找答案的事情,就像他在入门之时被问道所说的那样,为明悟而修行。
加之先前林姨也说过,如果有一天她对马修的记忆也消失了,并不需要有人把这份记忆重新赋予给她。
想想如今的场景,好像这种结果却无形之中已经成了最佳处置的方式。
陈石:“没有,马修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我今日过来也只是为了印证一些事情而已。”
至于具体是什么,陈石并不想撒谎,所以干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本来就了解他们这一类人的林萍儿也没有继续深究,反正他们总喜欢这样神神秘秘的,问了也是白问。
“噢,没事就好,吓我一跳呢。我们科室刚成立一两年,很多科研报告都还在进行之中,这里面每一个错误的选择都会对这个方面有些极为严重的影响,所以很多时候我也是不得不细心谨慎一些。诶,那你现在呢?是回去,还是等我下班一起?”
不过还没等陈石来得及回答,林萍儿又接着说道:“噢,恐怕今天中午不能送你回去,下午一点我这边还有些非常重要的会要开,这一来一去时间还真有些仓促。要不你自己搭车吧,带钱了吗?”
陈石倒也不急着回去,于是说道:“钱带了,不过我还不急着回去。林姨,你有马修家具体的地址吗?我想再去看看他。”
看着林萍儿的眼神马上又变了,陈石紧忙解释道:“他真的没事,只是这样的人心相上有些不同,而这正好也是我修行上需要印证、参照的例子,所以我想多跟踪探查一番。”
这也是实情,很显然,现在的马修本不是他昨日所见到的那个马修,单单从气质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昨日的马修即便是饿了,吃饭也没有掉一粒米,嘴角更是没有沾染一滴菜汁。而反观今日的他,邋里邋遢的囧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象这两种有些极端的气质会毫无痕迹的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林萍儿终于有些放心的舒展开了眉头。其实她倒也不是怀疑马修真的有什么问题,比起自己公公和女儿,还有这位最小的弟子,她更愿意相信越来越具体的实质性数据,也是想把这两件在大多数人眼里相驳悖的事情寻找出其关联之处,来为这到底是源头,还是尽头的路找出一个答案来。
“你稍等,马修的档案都在护士站,我去给你拿。”
从林萍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是陈石独自一个人,而那位“识趣”的护士姐姐又凑过来跟陈石打着招呼。陈石本想着拒绝,但她发现这一次又有些不同,其心里没有了先前还有些拘谨的别扭和娇作,相反还对自己的这种行为衍生着极为蓬勃的希望和期许,像极了一个明知道是自己中奖,却还要装出一副并不知情的态度。
还真是一人千相生,面面不俱到。
从医院出来到看到马修,陈石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
马修所在的地方其实比城郊还要偏远一点点,所看到的情形与先前林萍儿所述的又有了一些出入,而陈石又庆幸自己临时决定的来这一趟。
不需要去怀疑这一些所发生的事到底有没有谁是在扮演谎言,因为这里每一处跟林姨所说的变数都蕴含着一丝细微,却又坚不可摧的规律法则。
这不是那个人能办到的事情,即使他的修为通玄也依旧办不到。
为什么陈石会这么笃定呢?其实如果是你,你也一样如此笃定。就像你看到的水只会往低处流,只有火会焚尽一些秽亵之物,风是轻的,土是重的。
规则就是规则,哪怕是一些生搬硬套的奇迹,也依旧不会改变其最为根本的认知一样。
这就是规律法则。
既然如此,明知道自己现在才是唯一动辄明晰马修所有一切的陈石,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边的肆无忌惮,神识一刻也没有从马修身上挪开过。
照理说这样猛烈的神识搜寻,即便是一个反应迟钝的人也多少会有些感应,但好在这里的环境帮助了陈石。
马修从一踏入这片区域就倍受着周围人不同的目光和招呼,有真心实意恭喜他出院的,也有阴阳怪气造谣马修在外边是不是惹了什么大麻烦的,不然怎么会有人三番五次的来来回回的找他?这是林姨先前通过不同的渠道找个马修资料的原因。
也有相中了马修父母遗留的那几间房子的,听说巷子里过不了多久就要拆迁了,即使不把房子拿到手,也可以把那小子过户到自己名下吧。
所以即便是马修身负修为,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发现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