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赵睿一愣。
去帝号……
退位……
这两个念头，不断在脑海里转悠，转悠……
好一会，赵睿忽然抓起一个砚台，直接砸在地上：“放肆……”
“朕乃奉天承运的皇帝……”
“朕的皇位，乃是承自先帝，朕是天下正统……”
“他怎敢？他们怎敢？”
赵睿抓着李延年双臂，疯狂的吼着：“他们作为臣子，又什么资格要我去皇帝尊号？”
“陛下……”
李延年俯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陛下，若无南方支援，不管是钱粮还是兵马，朝廷都经不住陈尧大军围攻……”
“尤其是如今朝廷的钱粮，已经捉襟见肘了，若是陈尧的四路人马完成对京城的合围，我们撑不住啊！”
“到时候外来的补给也进不来，别说皇位了，就连大夏江山也保不住啊！”
“南方三王……即便是他们打不过陈尧，起码还有长江天堑，若是运作得当未来多少也有一线生机，可陛下……”
“你该如何啊？”
“太后和陈尧，尚且有南阳公主可以周旋一二！你呢……”
“你是大夏的君主，陈尧是叛逆，你若不死，他如何继位天下正统，如何统御天下？”
“即便他念在曾经与你的师生之情，他可以不杀你，可他麾下的将领会同意吗？只怕那些从我大夏投靠过去的，都恨不得毒酒一杯，送陛下升天……”
啪嗒！
赵睿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皇位之争，史书上血迹斑斑，可那到底是书上记载，他一个顺位继承的君王，根本就没有经历过哪些。
可真当命运降临在自己身上，他却感觉自己这么的无力。
“容朕想想吧！”
这会，他已经没有了开始的意气风发，只是无力的摆了摆手。
李延年见状也默默的退出御书房，这里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他一个臣子可以去决定的了。临到了门口，却听到赵睿说了句：
“李卿，劳烦替朕请大宗正……”
李延年退去之后，赵睿默默的呆坐在原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御书房内又出现一个身影，他看着失魂落魄的赵睿，轻声说了句：“陛下，你如今还未有决断吗？”
赵睿抬起头，发现是钟无常，他缓缓的说道：“是钟老啊！”
钟无常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陛下，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北方的陈尧马上就打进来了，南方三王也逼着要你退位，如今……”
他摇了摇头。
他不过半步天人境，若是放在从前，他尚且能够凭借修为震慑住那些个骄兵悍将，和各镇藩王。
可如今陈尧晋升天人境，他这个战略性‘武器’，已经完全失去威慑力。
有时候，他还会是很羡慕陈尧的，年纪轻轻的就登临天人境，关键还后来居上，看着都能力压老一辈的天人境高手了。
这等实力，这等机缘……
他这辈子似乎也羡慕不来啊！
赵睿虽然不知道他真实目的，不过对于这老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自己，说那些个虚无缥缈的天上仙人，他心里始终存在危机感。
赵睿也不傻，他虽然不想得罪钟无常，却也不会将自己的怀疑直接抛出。
他笑道：“钟老，如今不过几个天人高手，已经让我等束手无策了，若是这天上仙人下凡……”
“非是朕胆小，而是在这凡间，若是天上仙人率性而为，最终承担因果的还是我大夏啊？”
“朕作为皇帝，虽说如今威严尽丧……”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陛下乃天下至尊，又岂能妇人之仁？些许人命换一个天下太平，为大夏之国运，死些许平民，他们也当感到荣耀……”
“……”
赵睿惊讶的看着钟无常，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老头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这般心狠。
“这，这……”
赵睿佯装不忍，说道：“钟老，这毕竟关乎天下万民，朕却不能如此轻易下定论！”
“如今南方三王已然同意合兵，共同抗击陈尧，此事还是有转机的，起码他们也明白，若我大夏不存，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
“他们只要动了这个念头，大夏还是有救的！”
“唉！”
钟无常看着赵睿那样，装作不忍心的说道：“如此，却幸苦陛下了！”
“无碍！”
赵睿腼腆笑道：“说来朕还得感谢钟老，数次为朕分忧。”
“陛下折煞老夫了！老夫虽不入朝堂，却也食皇家之禄，为君解忧实分内之事尔！”
钟无常笑眯眯的说着：“既然陛下对老夫之议尚有顾虑，确实该好好思虑周全，此事牵一发动全身，若是实施不当反受其害……”
钟无常脸色有些精彩。
既像是对赵睿的仁义感到佩服，又像是为自己的提议被搁置而感到惋惜。
待他离开御书房后，赵睿的脸色一下变得阴冷起来。
赵睿这次有绝对的把握，这老东西绝对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甚至于准备牺牲大夏江山。
一个活了一百多岁的老怪物，竟然还能说出方才那番话，这戾气该有多重？
若是为了保全大夏基业，赵睿倒是不介意死一些人，但是，这一定得是保存他大夏基业为前提，而不是为了某些人的私利。
送走了钟无常，不多时，宗正寺的大宗正来了。
看到这位，赵睿也不敢大意，起身道：“叔祖来了啊！”
大宗正赵桓，论辈分还是崇德皇帝的皇叔，如今都快七十的人了，历来为赵氏皇族管理宗室。
赵桓和他见礼之后，说道：“陛下令李尚书传老臣，却不知所为何事？”
“叔祖……”
临到这位长辈面前，赵睿也有些难以启齿，他沉默了一会说道：“叔祖当知，朕自继位后，不仅没守住先帝传下来的江山社稷，南方三位皇叔也……”
“唉！”
赵桓听了，也满脸忧愁的说道：“如今多事之秋，那三个小子确实有些不顾及大局！”
“叔祖，前些时日，朕让李延年走了一趟，楚王叔倒是表明愿意合力抗击陈尧，甚至愿意为朝廷游说其他两位皇叔……”
“哦？赵会那小子竟然还有此胸怀？”
赵桓有些惊讶，不过随即想到朝廷如今局势，倒是认同的点点头：“不过也说的过去，这祖宗基业都要没了，咱们赵家要是还内斗，也说不过去！”
“嗯！”
赵睿点点头，随即有些气愤道：“只是，皇叔要我去帝号，退位让贤！”
“什么？”
赵桓一愣，大怒道：“这小子吃了豹子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