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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云搅了搅手指,憋笑道:“还是让如风先选吧。”

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苏氏小声道:“一会儿我自会问她,你先说。”

如云羞涩地笑笑,“那个,我觉得,那个陈公子,挺好的。”

苏氏喃喃道:“陈家开米铺,日子平稳,陈公子性子温润,确是不错的郎君。行,就他吧,改日让你们单独见两次,互相熟悉熟悉。”

如云捂住嘴:“别啊姨娘,若是如风也喜欢他,我,那龚公子,也还好。”

苏氏:“你啊,终身大事,有何推来推去的,再说,如风许是哪个都相不上。”

“不会的姨娘,这种条件,我们若是自己,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老爷派人找的,必是家世清白、人品过关的。

她们自己就算也能找到相似的门户,可门户深深,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一家都是什么人,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底细。

又或者,所遇非人。

不论是摊上哪一条,成婚后,日子恐怕都不好过。

因此,不管是她,还是如风,都没有什么可不满的。

不一会儿,如风回来了,找来了伙计为苏氏添了新茶。

苏氏对着如风和如云道:“今日就不分什么主仆了,你们也坐下。”

如风和如云对视一眼,然后在苏氏的对面坐下。

“你们俩都跟了我十年以上,我其实早已将你们看做亲人。我已同老爷说了,择日放了你们的身契,让你们出府择良民出嫁,未来,你们便自由了。”

如云抿抿唇:“奴婢其实,更想这样伺候姨娘一辈子。”

苏氏道:“我也想留你们一辈子,但我不能太自私。女子这一生总要有个安稳的归宿才好。我身边可以添新婢子,但你们不能一直耗在我的身边。”

如云低下头:“谢老爷和姨娘恩典。奴婢即便是日后出嫁,也永远是姨娘的人。”

如风也跟着道:“谢老爷和姨娘恩典,奴婢也一样。”

苏氏面带笑意问如风:“刚刚的陈公子和龚公子,你觉得,如何?”

如风扯扯嘴角:“他们,都挺不错的。”

“的确,若是嫁给陈公子,日子应是平平稳稳的,陈公子性子好,将来夫妻之间,也好相处。若是嫁给龚公子,帮衬他管家掌业,可以发挥你们的才能,夏府的这十几年,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都不错。”

“那如果让你选的话,你想选哪一个?”

这怎么选?他们就算再好,也不过都是市井小民,如何能跟大公子这样京城第一公子相比。

他们甚至连大公子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她已经渐渐入了大公子的眼,静枫院她进定了。

她假装没想好般回苏氏:“奴婢,奴婢也不知。”

苏氏皱眉:“如此,是没有相中的?”

“不是不是,他们,各方面都,无可挑剔。是我自己的原因。”

“那就是,都不是你心里的如意郎君了。”

如风没有吱声。

如云有些惊讶地看她:“那你还想找什么样的?毕竟是老爷出面张罗的事,若是我们自己找,你以为你能找到什么样的?”

苏氏道:“如云,不能这样说。如风,终身大事,谨慎一些也无妨。既然如此,刚刚如云说她比较中意那陈公子,我就先安排他们二人先接触看看。至于如风你呢,也不用急,我再帮你物色物色。”

其实,今日本来主要的目的,就是让如云好好相看一番的。

至于如风,今日即便来相看的是皇子郡王,她也未必会心动。

痴迷的种子一旦在心里扎根,只会如野草般疯长,占据她的整个内心。

除此之外,在她心里,也许什么都装不下了。

如风松了口气。

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她心里还一直惦记着一件事呢。

她对苏氏道:“姨娘,一会儿我可否去一趟药铺。”

苏氏勾勾唇:“当然。”

-

当夜,如风一夜未睡。

她留意到,夏舒纬应是用笔过多,手上握笔的位置居然起了一层薄茧。

静枫院的婢子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没有发现。

她连夜用从药铺买来的艾草、藏红花、松脂,融合猪油,为夏舒纬熬制了一瓶可以去手茧的艾草红花膏。

熬这种油膏比不得别的,得不停地翻搅,才能保证药物的融合效果,才能保证质量。

因此,她就整夜两只手臂不停地交换,不停地在小铁锅里搅动。

一直熬到天蒙蒙亮,才将艾草红花膏熬成型。

她揉了揉被熏得红肿的眼睛,赶忙将油膏放在屋外晾凉,然后装进事先准备好的小瓷瓶里。

然后,她赶在夏舒纬上朝的时候,在府门处候着他。

不久后,夏舒纬伴着侍卫朝府门走来。

如风顶着青黑的眼睛,殷勤迎了上去:“奴婢见过大公子。”

夏舒纬边走边道:“何事?”

如风追着他:“大公子,您日常总握笔,手上免不得要磨出薄茧,奴婢给您熬了艾草红花膏,用这个涂几天,手上的薄茧就能消了。”

夏舒纬讶异地看她。

如风赶忙将手里的瓷瓶又往前递了递。

夏舒纬给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伸手接住如风递来的瓷瓶。

“大公子要上朝,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如风又对着夏舒纬的背影道:“大公子,这个真的很有效果,您别忘了涂。”

夏舒纬上了马车。

车子缓缓开始前行。

侍卫看着手里的瓷瓶,问他:“公子,这艾草膏?”

这婢子本是兰林阁的,怎的对大公子如此的细心。

夏舒纬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淡声道:“扔了吧。”

夏舒纬心中不禁冷斥。

他手上的薄茧,是他做事下功夫的证明。

这婢子居然想着让他消掉。

肤浅至极。

有了这薄茧,欧阳先生才会知道他是真正做事情的人,都不用自己开口证明什么。

没了这薄茧,他又怎么能称得上是个真正的文臣?

那侍卫听了他的命令,点头应“是”,随手将瓷瓶扔进了路旁的杂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