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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嬷嬷好笑道:“可不嘛,我当时差点笑出声来。那么多小成本的买卖她不做,偏偏选了个最废银子,最不好做的。”

魏氏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沉默了片刻,道:“她没有银子,必是得寻银子。能快速找到银子的法子也不外乎就那么几种。最快最省力的办法,不就是借印子钱?”

姜嬷嬷倏然明白过来,“夫人的意思是?”

“我不就是放印子钱的吗?她到哪里借不是借,不如,我借给她。”

姜嬷嬷有些担忧道:“夫人,会不会太冒险了些?您的印子钱都是偷偷放的,若是露出马脚,被老爷和老夫人知道,可就遭了。”

魏氏道:“有什么要紧的,我又不会亲自出面。印子钱不都是刘管事的那个侄子刘淮江管着呢吗?那小贱蹄子又不认得他,她怎会想到我的头上?”

姜嬷嬷想了想,夫人说的也有道理。

她们夫人的印子钱向来都有专门的人运作,只要夫人不露面,也不会有人猜到夫人的头上。夏桉自然也不会知道,借给她印子钱的,其实是夫人。

姜嬷嬷道:“她若是从您这里借到了钱,酒馆开起来却又赚不到钱,那她就一定还不起银子。到时候,她岂不是又落到了夫人您的手里头?”

魏氏哼笑了一声:“这可真有意思。她这次,竟是自己将脖颈伸出来,让我掐住。”

姜嬷嬷也笑:“她就是再折腾,也翻不出您的手掌心。”

“对了夫人,您上次让我打听欧阳大姑娘的生活习性,我已经查清楚了,我脑筋记不住,就都写了下来。”姜嬷嬷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展开来给魏氏,“您过目。”

魏氏微笑着抿抿唇,饶有兴味地盯着上面的字。

“欧阳丛霜喜欢读书,喜欢读文化大家方如子的书,最喜欢的一本书是《晋通传》,尤其喜欢其中的一句话:‘不经晓夜凉露苦,怎得朝霞落满园。’偏爱吃冷食,常买泰昌街裕鼎斋的桂花凉糕。写的一手好字画。每月初一和十五,都会去慈恩寺,烧香祈福。”

魏氏满意地点点头:“嗯,一看这习性,就知道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不错,真是不错。”

魏氏指了指慈恩寺几个字:“后日就是初一了,倒时倒是可以让纬儿在这处与她偶遇。让纬儿也拿上一本《晋通传》,两人一见面,定能擦出火花来?”

姜嬷嬷点点头:“夫人说的是,我们现在知道了欧阳姑娘的这些喜好,定能助大公子获取芳心。”

-

与此同时,云芷阁内,喜鹊伺候夏桉沐浴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姑娘,虽说我们现在有了掌柜,也有了酒方,但是你有没有想到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夏桉的脸氤氲在暖融融的水汽里,闻言,勾了勾唇:“你说的是银子吧?”

“对啊,年前我们卖萃雪红参得的那五十两银子,如今只剩下二十两不到了,可是,开酒馆,应该需要一笔不菲的银钱吧?这些银子肯定是不够的。”

夏桉道:“你的担心,很有道理。”

喜鹊很是担忧:“是吧,那我们该怎么办?要不,我们再去山上找找珍奇药材?”

夏桉摇摇头:“不急,这次我们用别的办法。明日,我们先去一趟十里馥香料坊。”

“姑娘要买香料?”

“嗯,顺便,去结识一个人。”

眼下,魏氏应该已经对欧阳从霜下了番功夫了。

欧阳从霜爱香,婚前一直师从于十里馥的褚琳琅。

或许,在那里能够遇见她。

-

翌日,夏桉收拾妥当后,便出了府。

这次,她没有坐马车,而是带着两个丫鬟一路步行进了街市。

眼角余光,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跟在他们身后。

夏桉眸色凛了凛,不动声色地带着两个丫鬟,先是在一家典当行门口徘徊了片刻,接着,又溜达到另一家典当行门口待了一会儿。

这时,一个二十出头、眼睛很小的男子走了过来,左右看了看,然后对她道:“姑娘,缺钱用吗?”

夏桉瞪着清亮的眸子,和他对视:“小哥怎么知道?”

他抹了一下鼻子,看了看当铺的大门口。

“一般要进当铺的人,不都是急需用银子吗?”

夏桉朝他淡淡笑了一下:“小哥还真聪明。”

“姑娘,急需银子,我有办法,我可以借给你,这利钱嘛,好说。”

“你是放印子钱的?”

那男子眨眨眼,朝她神秘兮兮点了下头,算是默认。

夏桉面色平静地盯着他。

刘淮江,魏氏手下刘管事的侄子。

他们以为她不认得他。

但夏桉前一世见过他好几面。

上一世,他胆大妄为,放印子钱居然放到了赵幽的头上。

赵幽起初不知,后来得知他背后的人是魏氏之后,气得将所有的火气都撒在了夏桉身上。

为了这个人,上一世她挨了赵幽好几顿毒打。

没想到,魏氏竟又动了歪心思。

这次,可能是想拿印子钱来套她。

这个女人,表面上经营个各种铺子,其实私下还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比如,放印子钱,赚取高额利息。

夏桉默了默,脸上拾起一副感兴趣的淡笑:“我要借三百两银子,能借吗?”

刘淮江道:“当然可以。”

刘淮江心里有些纳闷,夫人那边不是说二百两就差不多了吗?这三姑娘怎么还要借三百两?

琥珀见夏桉像是要来真的,赶忙在她耳旁道:“姑娘,印子钱就是无底洞,咱们不能借的。”

喜鹊也被吓到了,印子钱是不能随意碰的,她就听说过很多因为借了印子钱,还款不及时而倾家荡产的。

有的甚至还跳了楼、投了湖。

夏桉对她们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她对着刘淮江道:“我没有什么可以抵押的,也能借吗?”

刘淮江有些不怀好意地盯着夏桉看:“还用什么抵押,姑娘不就是最好的抵押吗?”

他这单是受夫人嘱托,夫人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夏桉从他这里借钱。

至于条件,可以跟她好商好量。

再说了,夏桉的身份摆在这里,还要什么抵押?

夏桉像是很惊喜:“那,利钱如何算?太贵了我也是借不起的。”

刘淮江想了想:“这市面上,印子钱都是每月三分利,我可以给你算便宜一些,两分半,如何?”

夏桉面上露出为难之色,摇摇头道:“不行,利息太贵了。我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说着,就要走。

喜鹊和琥珀心有余悸地挽着夏桉便往前走。

刘淮江赶忙上前拦住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