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月白有些诧异,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眼前这人,但他还是选择了点头:“行,我会保密。”
薛四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放心,就冲着你帮我家盛献报仇,今晚发生的事,我都不会说出去!”
话刚落,入口,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很快,几道身影飞速蹿入!
是由擎彻带队的一支念师小队。
他们在外经历了一场恶战,现在来到中心地带,都是一副随时待战的状态,可是没想到现场……
虽然暂时没看到活着的敌人,可是这种景象,却更让人神经紧绷,头皮发麻。
擎彻的目光在现场几人身上扫过,最后大步走向盛献和季匪鸢的方向。
擎彻皱眉蹲下身,在盛献大动脉上按了按,确定有跳动后松了一口气,他微微侧头:“去叫医疗队和其他人进来。”
一名念师立刻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擎彻又看着季匪鸢道:“放心,这小子命大,死不了。:”
说完这句,他站起身给自己点了根雪茄,吞吐了几口后,声音一沉:“不过,你们谁能告诉我,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场挺安静的,暂时没人回答他。
莫月白是太累不想回答。
薛四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说他答应了季匪鸢保密,可他们仨还没来得及串口供,万一穿帮了怎么办?
季匪鸢是在等,等医疗队。
很快,医疗队进来了。
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三十几名特殊调查局的念师,以及周驰、王衍、妙妙和莫及,他们是这次的报案人。
周驰,王衍和妙妙给盛献报案。
莫及给莫月白和林阜报案。
医疗队一进来,首先救治的就是盛献,他浑身是血,看上去实在是太惨了,四人想不第一时间注意到他都难。
四人眼睛同时红了,周驰和妙妙直接哭出了声。
周驰:“草,我盛哥怎么会弄成这样!看上去比林阜还惨!”
季匪鸢抬头,开口了。
“是我的错。”
他眼尾泛红,黑眸里溢出朦胧的水汽。
“盛献是为了救我……我是尸盟选中的活祭品,我被关在中央的黑棺里,盛献拼了命想要带我走……
至于现场,我不太清楚,我在棺材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一出来,就看到盛献血淋漓地倒在地上……”
季匪鸢吸了吸鼻子:“可是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错……”
薛四沉默地看着季匪鸢:“……”
额,大佬走的是这种风格吗?
擎彻看着哭泣的季匪鸢,下意识皱了皱眉,不知道怎的就想到那日在季家,他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上一秒还在演戏,下一秒就送客的模样。
他又看向薛四。
薛四立刻摇头:“我知道的不多,我是被尸盟抓来的,一直被关着,中途还被打晕了,之后又忙着对付走尸……啊,我头好痛!”
擎彻头也痛,云海市特殊调查局成立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大案。
他想到之后的汇报、上级询问,以及各种麻烦事都忍不住抓狂。
擎彻烦躁地扭头朝着莫月白看去:“你说。”
莫月白虚弱地笑了笑:“现场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发生了两次意外。
第一次意外,是因为尸盟中,分割出了一个叫做‘唯吾会’的势力,他们和尸盟同源,手段相差无几,可是所求却不同。
尸盟想要将季匪鸢献祭,他们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一种强大的力量,大概就是那个黑气。
而唯吾会想要以季匪鸢为容器祭祀,他们想要唤醒拥有力量的那个人……他们称为吾主。
尸盟在明,唯吾会在暗,两股势力相斗,尸盟惨败。
第二次意外,是因为盛献拼命破坏祭祀现场,现场破坏导致祭祀失败。
祭祀失败,阴差阳错让他们被反噬而亡,反而让我们幸运地活了下来。
大概就是这样……”
薛四又默默看了一眼莫月白。
这位也是个高手。
天赋强战力猛,脑子还这么好使,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不过此刻的擎彻可没注意到薛四的异样,他沉声道:“他们失败了?”
莫月白笑着点头:“是。如果成功,季匪鸢不会平安出现在我们面前。”
擎彻点头,觉得这件麻烦的糟心事好歹传出了一个好消息。
至于撒谎?
他压根没想过这种可能。
这么惨烈的现场,非普通人力可为。
反噬导致,有理有据。
但他很快又烦躁地‘草’了一声。
“一个尸盟已经够麻烦了,现在又跑出来个什么唯吾会!李泽,你尽管将这件事上报!”
李泽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好的,擎总指挥。”
擎彻又说:“剩下的人搜捕现场,看看能不能找到活口带回去!”
“是,擎总指挥!”
特殊调查局的工作人员开始忙碌起来,盛献这边,经过紧急救治后,由医护人员抬上担架往外送,季匪鸢、周驰、王衍、妙妙四人赶紧跟上。
后三人时不时问医护人员几句话,只有季匪鸢沉默至极,眸子微垂,脸色阴郁。
不过,在经过薛四身旁时,他突然脚步一顿。
“不是你家的。”
薛四茫然且惊恐:“什么?”
大佬是在和他说话吗?
季匪鸢弯下腰,假装拉了拉裤腿,声音很淡:“盛献不是你家的。”
薛四:“……”
大佬这又在搞什么飞机?
-
季匪鸢跟在队伍后方走出隧道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没了红雾的遮挡,咸咸的海风迎面而来,他侧头看去,正好看到火红的日光和波光粼粼的大海形成漂亮的海天一线,他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没一会儿,周驰小跑过来:“季同学,你看什么呢?快跟上!”
季匪鸢平静地收回了眼:“就是突然想到,我父母就是在附近坠的海。”
“啊?抱歉……”
“没什么。”季匪鸢抬脚往前,“走吧。”
与此同时,祭祀现场。
擎彻再次得到了好消息!
“擎总指挥,有活口!两个!还有两名活着的念师!”
莫月白抬眼看去,目露诧异。
这两个念师,竟然是苏纪和刘辉。
他有些不解,季匪鸢为什么会留下他们的性命?总不可能是巧合?亦或者是没发现这两个大活人吧?
陈氏私人医院。
经过两个小时的手术,盛献终于被推了出来。
陈念生取下口罩,儒雅的脸上有些疲惫,但还是忍不住笑着感慨:“季少爷,您这同学身体素质可了不得,这自我恢复能力,我甚至怀疑,他就算不来医院,在家里躺一个月,也能自我愈合!”
对此,周驰很有发言权。
他小心翼翼询问陈念生,确定盛献没有生命安危后,抹了抹眼角的泪,又开始嘚瑟:“那是,我家盛哥可是打不死的小强!这么多年,除了前两天因昏迷被调查局送到了医院,他可是从来不去医院的!”
嘚瑟后,周驰又觉得鼻子酸酸:“哎,算了,这也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
季匪鸢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只是在周驰三人离开医院,前往特殊调查局做笔录后,站在盛献的病床旁,忍不住用手指徐徐勾勒了一下少年英俊的眉眼。
然后,他抿了抿唇,低声道:
“盛献,我真的错了。”
他两次因他受伤。
第一次,是他不信他。
他在季家地下室的石门后,想看看盛献会为他做到哪一步。
他不信他真的会为自己拼命。
第二次,是他小看他。
他小看了他的一片热忱,他有最热情的赤子之心,坦坦荡荡,没有虚假,身上带伤,还敢为他闯龙潭虎穴。
他实在是太过狂妄自大,自以为是。
自以为运筹帷幄,以苏纪入局,步步逼出觊觎他力量的神秘势力,又顺势而为夺回自己的部分力量。
却漏算了一个他。
“亲人会手持屠刀要我的命。”
“三十万大军说杀就杀。”
“可你不是他。”
“也永远不会是他。”
这个少年,是他走过黄泉彼岸才遇到的太阳。
耀眼夺目,并非水中之月。
季匪鸢低头,在盛献紧闭的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盛献,不会有下次。”
下次,要伤你,得问问我同意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