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关系。
季匪鸢低头。
醉梦里,红男绿女,纸醉金迷。
他能感觉到,猎物,不止刚刚那一个。
很快——
“季匪鸢?”
季匪鸢抬头,黑眸平静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青年一米八的样子,着装休闲,看到他抬头,眼里划过一抹奇异的表情。
“季匪鸢,你还真的没死啊?”
他在季匪鸢身边坐下来,
“听说你不仅没死,还成了预备念师转校到了云海念中,我还不大相信……”
他叫来服务生,点了两杯鸡尾酒,一杯放在季匪鸢跟前,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季匪鸢没动,他端起鸡尾酒,一边喝,一边自顾自地说话。
“季匪鸢,你知道为什么我不相信你能活着吗?
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
你先天生下来就有毛病。十岁那年跑个八百米就能要了半条命。
在你家借住那一年,我听到舅妈在舅父怀里哭,她说照这样下去,你活不过十八岁。
季匪鸢,你说你本来就快病死了,怎么在车翻下百米高悬崖,外加坠海爆炸后还能活下来?
舅舅舅妈都只剩下了残缺的尸骨,你却还能完完整整站在我面前,你说,怎么回事?”
季匪鸢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正要说话——
“诶,我说你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吗?”
盛献将一杯果茶放在季匪鸢跟前。
“我给你调制的,尝尝。”
他丢进一根吸管。
季匪鸢低头喝了一口:“不错。”
盛献眼睛弯了弯,又看向青年:“我说你,生活是有多不幸?人家有爹妈护体,幸运在危难中活了下来,你还要在这里质疑?老天爷把智慧撒向人间,你却偏偏要打把伞!认识你的人一定很幸运,认识了你,狗屎都变得很可爱……”
“你!”
“你什么你?你说话这么慢,要不要我给你配个字典?你说你,平时不用脑子是为了留着当遗产吗?”
……
青年气得嘴角直抽抽,在盛献面前,他半个字都还不上来,满眼都是盛献的嘴一张一合,像个机关枪似的在那里突突突突突!
还是季匪鸢忍着笑拉了拉盛献:“他是我表哥。”
“表哥?”盛献停止开火,他眯眼看着青年,“亲表哥?”
季匪鸢笑容敛去:“算是。”
盛献:“亲表哥还说出这么不长脑子的话,罪加一等。”
季匪鸢:“嗯。放古代。我罚他浸猪笼。”
盛献:“等等,不是乱搞才会浸猪笼的吗?你怎么能瞎罚?”
季匪鸢抿唇不答。
烦死了。
这小子怎么这么喜欢和他抬杠?
他想怎么罚就怎么罚,管那人犯了什么罪?
盛献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季匪鸢不高兴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喝果茶吧。”
青年终于找到机会插话。
“呵呵,这位……”
盛献:“季匪鸢的同桌。”
“哦,匪鸢的同学啊。我的确是匪鸢的亲表哥,那个,我妈是他爸爸的亲妹妹,抱歉哈,刚才我也是关心则乱,所以说话可能不那么好听,认识一下,我叫苏纪。”
苏纪向盛献伸手。
盛献扫了一眼。
“和我套近乎?心胸狭窄嘴巴恶毒的傻逼,也配?”
苏纪嘴角抽抽,他收回手,眼神也冷了下来。
他看着盛献穿着醉梦调酒师的衣服,所以给他个面子,毕竟,他不想引人注目,尤其是在遇到季匪鸢之后。
可是这不代表着,他能一直忍受被一个预备念师冷嘲热讽。
刚要说话,季匪鸢比他先一步开口了,
“盛献,你去忙吧,我们有点私事要说。”
盛献这倒不好反驳了。
苏纪再智障,也的确是季匪鸢亲口盖了章的表哥。
人家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有自己要交谈的内容,的确不是他这个外人能掺和的。
他转身看着季匪鸢:“行,那我工作去了,这傻逼从来不刷牙,他嘴巴臭,说的话你别当真,还是那句话,不管有什么事,你都别和他出醉梦。你实在是想揍他,等我下班,我凌晨两点兼职结束,到时候我帮你揍他。”
季匪鸢垂眸喝着果茶,不点头也不摇头,病态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盛献担心他不信自己,拽拽补了句:“他打不过我的。”
盛献一走,苏纪立刻嗤道:“季匪鸢,你说你,拿着舅舅舅妈的推荐信上了念中又有什么意思?你认识的都是什么玩意儿?目中无人的小混混吗?”
他靠近季匪鸢,
“表弟啊,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想着你不过一个小小的c级预备师,性格又孤僻,在念中这种地方,能结识一个未来的念师算一个,所以来者不拒,是不是?
要我说,你这种想法,那就太见识浅薄了。
先不提你结识到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就说你自己本身……
你身上的秘密如果暴露,靠近你的念师,会成为夺你命的敌人,你信不信?”
季匪鸢终于抬眸看向苏纪,死寂的黑眸里浮现一抹审视。
苏纪得意一笑:“被我猜对了吧?匪鸢啊,你结识一个毛头小子,还不如全身心地信赖表哥,我们可是亲人,作为亲人,我只会保护你,而不会害你,你说是吧?”
季匪鸢眼中深邃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柔弱的天真。
他盯着苏纪良久,突然笑了。
“表哥说得对。亲人,只会保护我,怎会害我?”
他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白衬衣。
“表哥,有的事在这里不好详谈,我们出去说吧。”
苏纪眼里射出精光:“行,没问题!”
……
另一边。
薛四拽了个醉鬼念师来到盛献工作的吧台。
“来杯伏特加,这小子嘴里有点东西,你听听。”
醉鬼念师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打了个饱嗝。
“这次我们接的,算是一个普通任务,可是前往木泽山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
木泽山西山头,听说在战乱时代,是一片乱葬岗。
那天晚上,我们听到一阵奇怪的……不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然后乌鸦乱飞。
当时我在林子里撒尿,我亲眼看到有个位置,有个玩意儿从地里爬了出来……”
盛献眼眸深深:“然后呢?”
“然后,我想拉屎了,我回去找同伴要纸……”
盛献:“……”
不过也罢,这次的放榜日,也算是有点收获。
他视线一转,一顿,背陡然挺直。
季匪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