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2章 蠢货,谁给你出的主意?
卢安耷拉着脸接了,今天夜里不比昨夜,今个猎物堆成小山,昨天闻到的是独属于草原和山林的新鲜空气,今夜倒好,空气中全是淡淡的腥味儿,虽不至于作呕,总是反胃。
连带着今日的肉都啃着不够香。
萧天洛也算见好就收,他自认为身强体壮,根本不需要这鹿血酒来加持,乖乖地趁人不备假装喝下,却是抬起袖子遮住嘴巴后直接倒了。
元宸是谁的面子也不给,他现在就是大齐王朝一身反骨的叛逆崽,做任何事都没人敢置喙,那鹿血酒也不是人人都有,官阶低的就轮不到,给了就是赏脸,他就不卖这个脸。
任凭那酒摆在面前,他看也不看,一口不沾。
萧天洛莫名地想到一句话——百斤的体重,九十九斤的反骨,太符合现在的元宸。
皇帝倒是酒兴大发,正痛饮着美酒,有太监过去附耳禀告了一二,皇帝的脸色微沉,乐师也机敏,立马示意乐声停止,只听上首说道:“那就请回来吧。”
消失了大半天的厉王三人重回宴席现场,因都知晓元宸被刺杀的事情,也知道这三位消失是为何,如今三人携手归来,定是幕后之人被审出来。
聪明的乐师又一次发挥了自己独特的观察力,叫停了乐声。
丞相在大将军与厉王的搀扶下入场,倒非丞相要求如此,这两人实在可恶,方才出现在陛下面前,他二人不由分说地架住他的胳膊,扶他入场!
如此一看,谁不认为三人和善,谁不认为他老矣,竟连走路也要人搀扶,其心可诛!
完颜烈虽然有心挣脱,一来真的年事已高,二来这两人皆是武将,他的力道在两人看来实在微不足道,只能咬牙如此入场。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男人也足够撑起一个戏台子。
萧天洛本就擅长观察微表情,这身体动作语言更不在话下,不过是几十米的距离,也能让他看出这三人的心并不往一处使,且厉王和大将军统一阵营,于微小处坑了丞相一把。
“三位爱卿归来,看来刺客交代了,幕后真凶为何人?”
大将军与厉王同时扭头,目光交集于丞相身上,完颜烈在心底问候了这两人的八辈祖宗,这才面露难色:“陛下……”
“有何为难,说!”
“是,是四殿下!”丞相扑通跪下。
皇帝的眸孔似有浪涛翻涌,萧天洛却没放过丞相脸上的一闪即逝的表情,还有瞬是跪下避过皇帝眼神的动作,一看就是扯淡,四殿下,萧天洛倒是不信了。
再看厉王和大将军的表情,两人均睫毛下压,看似沉静,但同样有闪避的眼神。
好家伙,他一细品,真想拍案叫绝,这是三人合伙的吧!
可怜那位四殿下人不在现场,锅从天上扣,直接拿他给顶罪了,这时候幕后黑手是谁其实并不重要,得将这一页轻轻掀过。
萧天洛眯起了眼睛,这三人都是老狐狸,坐下来一开会这结论不就来了。
还有谁比四皇子更适合背这罪名?他本就与元宸有仇,母妃都被送去大楚给元宸解气。
且此人不再为皇帝看中,本就幽禁于宫中,是枚废棋。
这三人还把皇帝的心思摸了个透,如今这紧要关头,牵涉到任何有势力的一方都算打草惊蛇,皇帝还没有做好准备,把四皇子扔出来是皆大欢喜,不信就看皇帝的反应吧。
一如萧天洛猜得那样,皇帝只是沉了沉脸:“老四?”
“正是,陛下,刺客捱不住酷刑已经认了。”厉王朗声说道:“真没有想到,四殿下身居冷宫还能有这般本事,据说南妃擅用药,或许与这个也脱不了干系。”
“臣还没见过这么能捱打的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撬开他的嘴,陛下,此事?
大将军补充道,丞相也抱拳说道:“南妃用南疆秘药为害后宫之事本就是板上钉钉,陛下顾念亲缘才只下令幽禁四殿下,可他不知悔改,倒是变本加厉加上害三殿下。”
“此事若不给个交代,如何让三殿下服气?”丞相叹息道:“又如何让阮家上下在九泉之下瞑目,三殿下可是阮家唯一的外孙。”
怪哉,这丞相是疯了吧,居然主动提及阮家,难道不知道这是龙之逆鳞?
萧天洛早瞧出来这些皇子其实不足为惧,真正老练的是这帮老狐狸,尤其这丞相,就凭那面相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现在一出手,也让人云里雾里,看不清他的招数。
萧天洛正想不出其中关节,祝久儿的声音幽幽响起:“过犹不及,皇帝本人可以提及阮家事,可以认错,却不容得他人三番两次地提及,丞相明明该知道,却故意如此。”
“哪怕是元宸也不能提及阮家,提醒皇帝的错处,这般弄下去,皇帝对阮家、对驸马的歉意迟早消散。”
娘的,还得是大小姐想得细,就说嘛,这狗丞相没安好心!
元宸也听得到,手握着酒杯轻轻笑着,就算丞相提及阮家,他也没有出列去说什么。
从头至尾表现得淡然,似乎被刺之人并不是自己。
皇帝瞥过他一眼后,就摆摆手道:“此事朕知晓了,待回宫后再处置,那刺客如何?”
“回陛下的话,因刑罚太重已经昏死过去,若不及时医治恐怕难保性命。”丞相说道。
人死了还怎么指证四皇子,皇帝一摆手:“派太医去瞧瞧,莫要让人死了。”
“是,陛下。”丞相趁机后退几步,摆脱被大将军、厉王卡在中间的囧态,转身去安排。
厉王与大将军也是见好就收,立马行礼回到座位。
这出戏也算是暂时中止,南妃不在,四皇子早就成了空架子,现在不过是连最后的尊荣也保不住,但除了他亲生母亲外,又有何人在意。
萧天洛觉得元宸肯定会感怀一番,这家伙别看嘴硬,其实重情意,结果一看,这家伙还冲自己挑了挑眉:“如何,可有长进?”
萧天洛哈哈一笑,朝他竖起大拇指:“孺子可教。”
那厉王今夜开了忌讳,不顾得自己有伤也饮了酒,待宴席结束就追着皇帝去了,大将军朝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望了好久,他与皇帝的关系到底不比亲兄弟,只能悻然离去。
只是在得知太子干了什么蠢事后,他气得将太子叫到自己的营帐,太子一进去就被大将军扯到一边:“蠢货,谁给你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