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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少安看着眼前酒碗神色阴晴不定,似乎在权衡着什么,余白生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连连。

朝堂之上谁不知道你许少安与摄政王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当初那首《将进酒》中的楚先生,说的便是摄政王。

当初面对唐家的威胁,苏建邦在疾风营借五十轻骑,若非摄政王应允,又怎会让士卒去保护区区一个卖酒的商人?

只是单纯因为承了许少安那首《将进酒》的情?

未必!

许少安因为吴绮罗个人的儿女情长加入了悬镜司,庆王本寻思着通过之前聚龙堡的暗杀,将他给抹杀。

但却没料到,许少安不仅没死,还凭着诗词一道的才华,震惊了整个大羽,以至于大羽文坛谁不知道他许少安。

更何况有个不知道为何缘故,对许少安推崇备至的明堂先生在背后推波助澜,以至于许少安的名声就跟悬镜司一般无二,一时无两。

不过一个是不二公子大羽良心,而一个是臭名昭着。

本以为许少安选择退出悬镜司,按照悬镜司的规矩是要将许少安抹杀的,可怎知吴绮罗忽然说,许少安的退出只是权宜之计,为了混淆视听!

不仅恢复了身份,还将身份公开,使得他原本好好的名声就因为这个身份名誉扫地。

他许少安究竟图什么?

这一点庆王想不通,他就更想不通。

不过就如庆王所说,“这个倒是不重要,想要弄清楚他的意图,咱有的是办法。”

“什么办法?”

“刚好要安排人去刺杀苏建邦,不如就让许少安去做。”

这便是庆王的办法。

许少安缓缓将目光从酒碗移到了余白生的脸上,看着这位正在打量他的余尊者,坦然一笑,“坦白说,我也是刚刚回到酒馆,刚刚才接到这个任务。”

“余兄不知,在我得知任务的内容后,我的内心很不平静。”

“这分明就是悬镜司总舵那边对我不够信任,想要通过这个任务,让我彻底与苏家或者说摄政王划清界限。”

许少安深深叹息一声,“我理解上面的顾虑,毕竟庆王与摄政王不对付,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现如今在下身居悬镜司高位,上面不得不防,只有以这种方式检验许某人的忠心。”

“我当真理解上面的苦心……”

一旁的陆重楼一边喝酒一边听着,时不时会看许少安一眼,心里觉得有些怪异。

理解上面的苦心?

庆王的苦心?

许小子若是理解庆王的苦心,难道真的会去执行这个任务,去杀苏建邦?

怎么可能?

这小子是不是有了应对的办法?

可他会有什么破局的办法?

找个人代替苏建邦来个假死脱身,然后再雪藏个一年半载,直到许小子的目的达成?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许小子如何做的到?

按照许小子喜欢把事情做的面面俱到的性子,这个任务,他要么不做,要做肯定会做的无懈可击——

既能够让庆王觉得苏建邦确实死在了他的手里,又能让苏建邦假死脱身?!

此事,陆重楼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不过许少安是个另类,说不定可以。

且看许小子怎么应对吧。

余尊者这会儿端起许少安为他刚斟满的酒,这一碗已经是第三碗,这一碗不似他之前那般浅酌,而是一饮而尽。

随着浓烈的酒香在口中萦绕,随着那一口酒入喉之后一路燃烧,他的脸变得扭曲起来,随着这一股强烈的酒劲缓了过去,他脸上露出了满意和惬意的神色。

“刺激!”

“真他娘的刺激。”

话糙理不糙的余尊者看向许少安,“余某这些年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当真从未喝过这般烈酒。”

瞧见了余尊者眼里的贪婪,许少安自觉给余白生满上,他又端起酒碗喝起酒来,不过这会儿又回到了之前的浅酌。

“许公子当真让余某叹服啊。”

“这次事了,还请许公子让余某带几坛苏子媚回京……先说清楚,这不是余某人贪杯,而是觉着这么好的酒,当然也要让庆王尝尝。”

说这话时,他又意味深长的看了许少安一眼,“这次事了,想必庆王不会再对许公子有所猜忌,自然也会对许公子委以重任……不过,许公子应该知道,要想一直得到庆王的重任……”

余白生笑了笑,“许公子是个明白人,我不点明也应该明白的。”

不就是职场那点弯弯绕绕,许少安哪里不明白?

当即也跟着笑道,“不瞒余兄,其实我这苏子媚产量极少,大多都用来送礼,酒馆一天也仅仅只卖一百碗。”

“不过,这次事了,每天孝敬苏家的那两坛苏子媚以后就孝敬给庆王了。”

说到这里,许少安的脸色忽的冷了下来,像是想到了极其让他愤怒的事一般,就听他接着道,“有些事我本想一直瞒着,但今日见了余兄,觉得有必要开诚布公,让庆王知道我的诚心。”

余白生“哦”的一声,“何事?”

许少安叹息了一声道,“其实外界传言是真的,我可不是什么不二公子,什么大羽良心,这背后其实都是苏家的算计。”

余白生脸色顿时一变,俯过身子,一只手肘搭在桌面上,惊奇道,“详细道来。”

许少安点了点头,汗颜道,“这一切都源于三月初八的那次苏家文会。”

“因为觊觎唐家的盐铁生意,苏家碍于摄政王与太后的关系不敢挑明了争斗,刻意为我塑造了一个才子人设,用来当做与唐家争斗的棋子。”

“这几个月来,我所作的诗,其实都是苏小姐所作!”

此话一出,余白生惊呆了!

“当真?”

“当真!”

许少安又点了点头,脸上更显冷色,“当初我寻思着,自己以后本就要入赘苏家,为苏家做事也是理所应当,就答应了。”

“不然,余兄以为我一个平平无奇十七年的傻子,怎的就一朝顿悟,一飞冲天,才气逼人了?可就算不是傻子,哪能一天书没好好读过的我,就能够吟诗作对了?”

许少安指了指余白生跟前的那碗酒,赧颜道,“我呢,除了这酒是真的,其它都特么是假的。”

“什么不二公子,什么大羽良心,都是苏家的算计,我不过一个棋子。”

“知道我为何毅然而然的公开悬镜司身份吗?”

“那是因为我怀恨苏家骗走了我的天上人间,明明说好了以天上人间为聘礼,将我入赘苏家改成迎娶苏小姐。”

“明明说好了,只要我教给苏家酿酒的法子,就将苏小姐嫁给我,可苏小姐却去了京城。”

“表面上说是去为苏家老太君祝寿,可这么多天过去了,该祝的寿已经祝了,怎的还不回来与我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