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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沙哑的咳嗽声响起,将许安从思虑中拉回神来。

惨白的玉容因鲜红之色而凄零,一大股血腥从男子口中溢出。

北书云玄抬臂直捂那抑制不住的血流,清秀的眉宇间不禁冷汗直冒。

“那蛛兽有毒?”

许安抽出银针迅速扎上他的穴位,没顾太多,连忙划破了手掌将她之血滴喂到男子口中,“不过是一株药草,不值得你如此,日后不要犯傻了。”

“师尊…此花世间极为罕有,咳、咳…十只黄蛇兽的洞穴未必能有一株,且此花之毒可溶解它药之毒,天下至毒唯有这一味能溶断肠花…”

北书云玄脸上的痛意愈发明显,泛白的唇也微微颤抖。

他虚弱的靠倒在女子肩头,气若游丝般喃喃开口:“云玄没有骗师尊…云玄也没有犯傻,参磷花可溶万药之毒,真的能帮到师尊。”

随着话落,那株泛光的草枝也缓缓冒出花叶。

不由,许安心尖起了一丝慌乱,她伸手将他额间的汗粒擦去,“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别说话了。”

“师尊、我、我没事,就是、有点冷,冷、好冷……”

一时间,北书云玄浑身颤抖起来,仿佛是无数的风霜在击打他的脊梁,漫天大雪将他覆盖狠狠压在深处。

犹如冰刺一根又一根穿透他的血骨,那股折磨而痛不欲生的冷彻将他吞噬,令他无法清醒。

冰凉的手心间紧紧攥着身侧之人的袖角,他靠在她身边,像是猫兽蹭头一般欲往许安颈处钻去。

“我的血也无用吗?云玄,你别睡,我去找医师,我去找医师。”

“别、别走、别走,我歇一会儿就好了,歇一会儿……”

忽地,晶蓝的光闪过,黑而泛亮的狐兽趴在女子腿侧。

许安顿了顿手随之俯身看去,“你真的只需要歇一会儿?”

她不安的将他抱起,用斗篷遮于他的身上,只见怀中的兽物不停的抖啊抖,继而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看着那泛光的花枝,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像是心疼,像是愧疚。

她竟觉得他心绪不纯,生出了提防怀疑的心思,可她未想到,北书云玄居然只是为了帮到她而冒这般险。

可是他连药方、谁需要解毒都不清楚,只是因那纸上写了断肠花三个字,他便放在了心上。

许安拧眉低头轻抚着那狐兽的额间,在魔界的一幕幕重现在她的脑海。

“笨狐妖,你这么笨当初是怎么敢去抢冰晶的。”

她滞了滞思绪,沉默良久后,无奈的勾起唇角,“也是,你这么笨,居然真的信了我说的办法,幸好,我还真的帮到你了。”

有力的马蹄声阵阵迭起,蓦地,北书云玄的心跳也如擂鼓。

笨狐妖…笨狐妖?

……

零落的飘雪自天而来,落在山间、羽间、发间、草木间。

他们的相遇,就如同这雪落万物一般。

恰巧,皑皑雪瓣出乎意料的落在了花叶之下,而她,也不动声色的走进了他的世界。

温暖的气息萦绕在北书云玄的身边,他偏头缓缓靠在女子腰部,毛绒的狐耳有意朝她的手中送去。

如此这般,他丝毫不后悔所付出的一切。

若隐若现的片段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已经不止第一次看到这个画面了。

那像是一场未做完的梦,他总是想不起他和她的结局。

在未遇到许安之前,他梦里的她永远见不到脸,自他们相遇之时,他才恍然记起那张容颜。

很奇怪,他似乎很早就认识她了,他不受控制的相信她,他梦里的每一段画面全是她。

有时候,他也会想,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信任一个人呢?他怎么会莫名就想起她了呢?

梦里的她总是唤他“笨狐狸,笨狐狸!”

她总喜欢揪他的狐耳,总喜欢坐在树干间看远处的光辉,总喜欢戴一些丑丑的面具。

真是好生奇怪的女子。

他在梦里唤她师尊,她总会拿着柳枝罚跪他,他们似乎…还有一个很温暖的家,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种着一棵很大、很大的玉兰树。

不过只是偶然一面,梦里的一切却都有了开始,也有了那张似曾相识的容颜。

“笨狐狸!为师教你多少次术法了?还学不会?”

“这都学不会,你这笨狐狸日后离了我该怎么办啊?那些老神仙若发现你了,那你可就要被送去神族了,若神族也不要你,那你只能去凡间当只野狐狸了!”

“骗你呢,为师怎会让你当野狐狸呢?有为师在,三界谁能欺负你,来一个为师灭一个,来两个,为师将他们打成天域门外的狮子兽!哈哈哈!正巧凑一对儿!”

耳熟的声音在画面中响起,一幕又一幕皆是熟悉的场景。

恍然,他却看见,雷鸣划过,将一男子缠绕捆绑,高高禁锢于禁坛之上。

下一秒,强大的法术笼罩在整个禁坛,随之出现的是那个女子,她顶着一道又一道雷霆保护着不知生死的男子。

嗡的一瞬,他什么也看不清了,只听见她的声嘶力竭还有阵阵雷击,“阿珩…为什么!他做错了什么!这就是你们忠于的天道吗!害人偿命天经地义!他又何曾做错!”

忽地,刺眼的雷光袭来,接着,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护了起来。

师尊!

北书云玄猛地睁眼,眼前却是马车内的场景,他抬头望去,自己似乎在许安的怀中,而她正熟睡着。

光落,他幻回了人形,心绪不宁的打量着眼前之人。

记忆深刻的容貌没有一丝不同,就连那脸侧的痣印也一模一样。

他不禁心中咯噔,疑惑而侥幸。

困惑之时,一滴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颤着手试探的擦上眼角。

是他的泪?

他为何会落泪?

北书云玄不断理着那断断续续的梦境,他似乎真的经历过,这些片段太真实了,真实到他都心痛。

“你为何称我师尊?不应该是师父吗?”

“你为何唤我师尊?不该是师父吗?”

相似的话语徘徊在他的耳畔,令他心处生痛。

“师尊只有一个,而师父能有很多个。”

“你这笨狐狸还想有别的师父?”

“不,我只想待在师尊身边,永远陪着师尊。”

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