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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素影穿过灵力,闪到阿苏沧文身旁,单手将他拎起,下一秒,那男子便口吐鲜血趴倒在地,手起剑落,那男子被卸掉了一条腿。

倏忽间,那正抬手准备袭击阿苏裴夜的妇人被一剑砍断了手臂,顿时鲜血喷涌,溅了那女子一身。

阿苏裴夜收了灵力单跪在地面,他狰狞的拔出那把剑,悲痛而绝望。

“我不管你跟那个女人之间有何误会,也不管她是否真的间接害了你的族人,但是,阿苏裴夜是无辜的,他是我的人,你要杀他,我就杀你。”

冷厉的声音充满了杀意,许安握剑正欲刺下,阿苏裴夜便嘶喊道:“等等。”

她停住了手,男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跌跌撞撞的朝她走来。

许安迈去将他扶住,神色担忧,看到他这副模样,她恨不得将那妇人碎尸万段。

阿苏裴夜缓缓蹲下,虚弱的凝视着澜姨,“你曾经为何要对我那般好?你为何要陪我看星星?”

“你不会到现在还信任我吧!我对你好只是因为我那时杀不了你!我早就想杀了你,可你终究是三王子,我若那时将你杀了,我该如何报复王上?!”

“哈哈哈哈哈~阿苏…裴夜,你知道你说最信任的人是我这个杀母仇人的时候,有多可笑吗?!你跟那个贱人一样,太可悲了!她到死也相信我,哈哈哈…呃……”

讥讽的笑声还未落下,阿苏裴夜便一剑刺穿了她的心口,他颤抖着身子,脸上浮起诡异的笑,像哭像怒又像笑,左眼的泪水与血迹交错滴下,他苦笑着,颓废着。

剑刃哐当落地,男人也崩溃的瘫倒下去,许安心中一慌紧紧揽过,慌措的清理着他脸上的血迹,撕下衣料将他胸前的伤口包扎起来。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她只能用下巴抵在他的额间,将他抱在怀中。

可男人口中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眼睛、耳朵、鼻子,缓缓滑出一缕又一缕暗红的血液。

“二殿下他们在这!”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想来是叛军已经整个王宫包围了。

许安将阿苏裴夜扶起,无措的握紧他沁凉的手掌,“我们先出去,没事的,没事的,我会一直在的。”她看着他,眸中的心疼快溢了出来。

此时此刻,她终于说出了阿苏裴夜最期盼的诺言,可是,他现在好像已经没有办法再陪她走下去了。

“许安,你走吧,我也活不了了,何必还当你的累赘…”

“闭嘴!我命令你活着,你是我的臣,我没有允许你死!”

她艰难的将男人背起,蹒跚的朝那洞口走去。

身后男人的呼吸声愈发薄弱,许安提高了音调努力唤道:“阿苏裴夜!我警告你,你要死了,我就跟阿苏羽熠成婚,我气死你,我让你做鬼都要被气岔气。”

“不行…你不能跟他成婚…他的眼中只有王位…他不配……”

阿苏裴夜气息微弱却依旧改不掉批判他人的毛病,这让许安都无奈的笑了笑。

“他不配那谁配?竹俞?泽安?还是言木亦?”

“竹俞不行…他心中有仇恨,许泽安也不行…他不够强势…言木亦…他叫沈亦…是你的皇兄,更不行了……”

“合着没人行是吧?可是我偏偏要纳夫,他们几个都会同我成婚,你能怎么办?”

许安一步一步走着,时刻关注着阿苏裴夜的动静,她默默数着他的心跳,生怕心率不正常。

“我…我不能怎么办…”

“那你就活下去,你活着,那你也能同我在一起。”

……

阿苏裴夜沉默片刻,嘴角起了一丝弧度,可是,他要死了,他无法同她在一起了。

“许安…死之前能听到你说这句话,也值了…咳咳…咳……”

“我好歹是神女,阎王爷还能从我手里抢人不成?你就放心吧,你死不了。”

不知走了多久,夜色将临,许安在雪峰角落找了一处山洞落脚。

点燃了火堆,终于暖和起来,她查探着阿苏裴夜的情况,不知是何原因,他的体内有一股力量始终坚持着,这才让他没有立即死亡。

许安也不管反噬如何,抬手施法进入阿苏裴夜体内。

隐约之间,她感受到他体内的那股力量在保护他的灵体核心,就连断肠花的毒也没有侵染,看来,若没有这股力量,阿苏裴夜或许早就毙命了。

她强行使用疗愈之术替男人治愈伤口,同时也将灵力传入,只要能将那股力量维持住,他一时半会便不会有事。

刚使用片刻的灵力,反噬便如海啸一般涌来,好在没上次用的多,不然,现在她应该都疼晕了。

许安捶了捶胸口,这股痛感她清楚的记得。

若按祁时川说的,我这反噬是不是只能与其他灵系结契才能压制?阿苏裴夜是金系,若与他结契那水系也会失去平衡,还需要土系,无论如何都会被反噬,罢了,待找到土系之人再说吧。

她侧身将男人抱紧,有些喘着痛苦的气息。

时不时用手放在他的鼻下试探,感受到热乎的鼻息,她也放心了。

但这样一直胆战心惊也不是办法,她便将手放至阿苏裴夜的胸口处,感受着他的心跳,只要心率正常,他就能熬过去。

眠了片刻的男人缓缓睁眼,就看见身旁的女子拧着眉头一副痛苦的神情,他伸手欲帮她抚平,却发现她的体温极凉。

阿苏裴夜吃力的坐起,将衣物脱下,盖到许安身上,随后便搂紧了她。

“你醒了?疼痛可有缓解了?”

感受到动静的女子,抬头关心的问道,她动了动手却发觉触感不对。

再侧眼一看,阿苏裴夜的衣物正盖在彼此身上。

“你傻吗?快穿上。”说着,许安便起身要将衣裳替他穿好,可男人面露淡然,一头埋在她的颈窝,缓缓将她抱紧,越来越紧……

“抱紧我…”他轻声期盼。

女子也紧紧回应着他,心中的情意疯狂生长。

“许安…这是梦吗。”

阿苏裴夜低声询问,他清楚,这不是梦,但他希望这是梦却又期盼不是梦,他很矛盾。

听他如此干哑的声音,许安明白他在问什么,他在问,澜姨那般做是不是梦。

“没事,我在。”

她虽简单的回应,但这句话却包含着复杂的情绪。

阿苏裴夜闭着眼和上次一样喃喃的问:“你会一直在吗…”

而这次,他得到了无比肯定的回答,“我会。”

许安坐直轻轻抬手,将那苍白而血印斑斑的脸捧起,看着他失去光辉的眼瞳,神色郑重的再次应道:“我许安,会一直在阿苏裴夜身边,直至死亡,永不分离。”

“阿苏裴夜,我要你活着,你是我的臣,除了我,谁也不能赐予你死亡。”

一言一语如同雨露,令濒死的萎木逢春而生,逐渐参天。

话落,轻柔的吻抚过男人渗血的唇瓣,将他干涸的田地滋润生辉。

许安捧住他的脸侧,深深吻下,她主动去靠近、去触碰、去交织。面对此刻,阿苏裴夜也极力回应着,他单手缓缓扣住女子的后脑勺,仰头接受属于他的曙光。

在这一刻,他是幸福的。

……

熊熊燃烧的火堆照亮整个山洞,两人依偎在一起,阿苏裴夜淡然的讲着曾经的故事。

“在那个黑暗的地方,没有人在意我的死活,经常会有下人透过缝隙嘲笑我,他们说我是扫把星,说我是鬼胎,说我弑母说我是灾星…”

“每日只有一顿吃食,除了那顿我只能吃角落里的蚁虫…吃泥沙,有时候运气好,我能吃到蝎子,可蝎子有毒,我时常被毒晕,所以我日夜修炼,就为了能逃出去,可我不知道如何习得灵术,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尝试,多次都差点走火入魔。”

“我的心魔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滋生,后来我越来越强,能将赋了灵力的玄铁打碎了,但那间屋子被父王设了结界,我还是逃不出去,我每天就只能与苍花为伴,它慢慢生长,我却慢慢心死。”

“每一日,我不停的修炼,但我灵体太弱,承受不了修习的负担,时常昏死,最严重的一次,我倒在冰冷的地上,整整五日,差点我就死了。可笑的是,没有人发现,澜…那个女人给我送饭时见我没有了动静,唤了我几声,我这才醒了过来,现在看来,她应该很后悔吧,她若不喊我,我或许就醒不过来了。”

他噙着淡淡的讥笑,慢慢说着,苍白的俊容多了几丝苦涩。

许安侧头蹭了蹭男人的脸畔,温柔的呢喃:“都过去了,我来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阿苏裴夜往她头边靠了靠,继而说道:“西域三王子的位置是我杀出来的,我亲手了结了每一个该死之人,那年血流成河,整个王宫凄惨哀嚎。我差点就手刃了父王,但我还是收了手,从此之后,我坐回了我的位置,但他忌惮我,不敢给我兵权。”

“之前我一直在替魔神做事,就为了得到复生之术,可魔神却告诉我,需要特定的一个人献祭,直到我遇见你,猜想你便是那个人,我被心魔困扰,当时便起了要杀你的心思,可你不是十恶不赦之人,我无法那样做。”

“祈福寺那夜,我求的愿便是再遇你一面,没想到竟成真了,下一秒你便救了我,你就像划破天际的初光,照在我的脸上。但我那时不知道什么叫心悦,我也狂傲散漫,我对每一个人都抱有恶意,我杀出来的位置,不允许我再和曾经一般。”

说到这些,许安弯了弯唇,她以前可一直觉得这个男人自大无比,只是没想到,现在的他反差如此大。

不过,就不知道他对其他人是不是还那般傲慢了,她猜,是的。

阿苏裴夜见她眉间满是笑意的看着自己,有些呆滞的一问:“我是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女子抬头抿唇笑的痴痴。

“那娘子这般看着我是为何?”

“我看着你是因为,越看…越想亲你…”

许安嫣然一笑,凑了过去,湿热的情意落在男人微张的唇边。

阿苏裴夜也毫不示弱,偏头将她揽过坐在自己身上,两两紧贴,热意猛升。

他歇了口气,在女子耳边调戏的嘀咕,“娘子,你不要动,不然…我怕我克制不住…”

“就你现在这伤势,脑子里还想着这些?!”听他这无耻之话,许安羞愤的捏了捏阿苏裴夜的脸,要不是他有伤,她真想给他一拳。

可那男人却欠欠的笑出声,“身体有伤,可…那里没伤,娘子不信的话可以试试,五次都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