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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听见这话的酥绵转头看了看南燕战旗下的人。

“你们还有家,有人等,但我们的家又在哪儿呢?”

赫连江握着战斧,抬眸看向酥绵,沉声说:“你会善待东凌战俘吗?”

酥绵低眸,在火凤之上,她仿佛众生都无法抵抗的神明,俯视苍生。

她声音轻缓平静,却能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她说:“不一定。”

赫连江的心颤了颤,又转头看看与自己浴血奋战的将士。

他屈膝对着酥绵跪了下来。

这一跪,让所有南燕人的眼中都汇聚起大仇得报,与恨交织的泪光。

赫连江对酥绵抱拳道:“我求你,善待东凌战俘。”

酥绵依旧没什么表情和情绪,她冷声说:“屠杀南燕无辜百姓,奸淫掳掠者,不留。”

她抬起手,向上翻转,地面原本没有温度的火焰又立刻灼热起来。

赫连江低下头:“本将以东凌大将军之名,下此命令。”

“有父母、妻子、儿女等待的将士,全部跟随冯将军……投降。”

冯一槐抬头,悲怆的眼中落下一颗浊泪。

“大将军!”

众将士齐声喊道:“我们不降!”

“此乃军令!”赫连江的吼声传出很远。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兵符交于冯一槐。

“冯将军,后面该如何做,就由你来决断吧。”

“大将军。”冯一槐双膝跪地,对赫连江重重一拜。

其他将士也跪地拜别赫连江。

冯一槐站起身,松手之时,沉重的战戟重重落在火焰之中。

他转身带着一群扔下兵器的东凌军,低着头,走入了南燕战旗的庇护范围。

随着走入的人越来越多,没有火焰的圈子也越来越大,直到战场被黑夜与火焰分割为二,双方队伍形成一个明显的分界线。

火焰再次灼烧起来,投降的东凌军听着如此惨叫声全都低下头。

赫连江忍着灼痛,握紧战斧,仰头看着酥绵。

“公主殿下,可否与本将一战。”

酥绵垂眸看向赫连江,她抬手,火凤飞到她手中逐渐熄灭。

酥绵握住凤凌剑,也从空中落在赫连江身前。

“空桑氏都死在本将的战斧之下。”

赫连江冷笑,目光灼灼地看着酥绵:“怎么就把公主殿下漏了呢。”

酥绵缓缓勾唇,看向自己的凤凌剑说:“多谢大将军提醒,本殿不会漏了任何一个赫连氏。”

赫连江抬起战斧怒吼着向酥绵砍来,酥绵灵敏地侧身,躲过几次赫连江的攻击后,以剑身勾住战斧,凌空翻身,落地转头平刺。

二人的内力将四周火焰都变为诡异的形状,所有人全都紧张的看着他们的对决。

赫连江曾是四国内力最高,身体最异于常人的,但此时在酥绵的剑下却节节败退,身体也被酥绵刺出几个血洞。

酥绵仅仅只用了三成内力,赫连江不仅伤不到她,还似乎没有还手之力。

冯一槐站在东凌军之前,握紧拳头看着酥绵一剑一剑砍向赫连江。

最后凤凌剑刺入赫连江心口,而赫连江也抱住了酥绵。

冯一槐一顿,眼睛瞬间睁大,看着赫连江的方向大喊。

“大将军!!!”

轰!!!

一声震天的爆炸声响起,甚至将酥绵以内力化为的火焰都熄灭了一片。

“殿下!!!”应明哲目眦欲裂,嘶吼着跑向火焰。

赫连江竟然自爆了,他想与酥绵同归于尽!

那火焰摇曳,从中缓缓站起一个人影。

众人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惨叫声依旧在耳边回荡,酥绵拍落身上的血肉,发丝柔顺的贴在面颊随着微风吹动,她看向天空中那轮巨大且明亮的月。

“百鸟朝凤第八式,大悲无声。”

酥绵缓缓闭上眼睛,一阵极强的内力在高空轰的落下,似乎是无形的力,快速击向地面,顿时弹起一片血雾。

仅仅一瞬,在周遭的人似乎只感受到一阵奇怪的风。

而火焰中持续惨叫的东凌军却突然安静了,他们的身子晃了晃,终于睡了过去。

火焰全部熄灭,整个林子都恢复寂静,只有那一轮月还亮着。

酥绵持剑,缓缓走到应明哲身前。

“我们胜了。”

“胜了。”应明哲回道。

酥绵转头看向冯一槐:“冯将军可愿意跟随本殿。”

冯一槐跪在地上,双手被绑在身后,低头沉默不语。

他虽然不愿意,可此战他们战败投降,就算不投效酥绵,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但若要投效,他们的刀口就要转向自己的国土,为军为将者,又怎会做此事?

酥绵目光平淡,她声音暗哑继续说:“不愿意也没有关系,回家吧。”

冯一槐心头一颤,抬头不敢相信地问:“你放我们回去?”

“如果你们还有家,有人等,就回家吧。”

说完她又转头对应明哲说:“我们也别急,等本殿把南燕抢回来,就能回去了。”

“殿下……”应明哲心痛地看着酥绵:“我们一起夺回来。”

“传令下去,想走的就走,剩下的清点人数,支援三殿下。”

“三殿下。”冯一槐低眸呢喃。

应明哲警惕地瞪向冯一槐:“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打探情报呢?”

冯一槐冷哼一声,看着酥绵说:“你说的三殿下,不会就是那个自称为空桑太子的幽谷药师吧?”

酥绵转头看向他:“你有西钤的消息?”

冯一槐点点头:“南燕军偷袭兽城,九方兰若及时出现击退南燕军,西钤皇帝和太子都死在此次偷袭中,现在西钤是九方兰若监国,不日登基。”

看来谭兴把西钤皇帝也杀了,这倒也在意料之中。

冯一槐看向酥绵继续说:“至于那位空桑太子……战死了。”

“你敢胡言!”应明哲拔刀架在冯一槐肩上。

冯一槐厉声说:“是不是胡言你们查查不就知道了,他的尸体被西钤收着呢。”

酥绵盯着冯一槐,灼灼目光似乎想在他眼中找到欺骗。

可终究,她失败了。

‘鸢儿,只有你三哥活着,我们母女在皇宫中才能生存。’

‘鸢儿,我们在宫内,一定要为你三哥筹谋。’

酥绵目光晃了晃,猛地咳出一口血:“真是不中用。”

“殿下,敌将扰乱军心之言我们不能信!”应明哲立刻扶住酥绵。

“无所谓!”

“已经到这步了,谁死都无所谓!”

酥绵转眸看向应明哲,双眸猩红:“但南燕的太子……不能死,明白吗。”

“明白。”应明哲抱拳说:“太子没死,只是重伤,是末将亲自救出来的。”

酥绵摆了摆手:“去把太子接回来。”

“末将遵命。”

酥绵神色一顿,转头看向自己的左臂上的红豆印记,莞尔一笑。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