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时无言。
周博文抱着大苹果啃得欢快,等房间安静下来才察觉不对,傻乎乎的问,“谁是宋来宝?”
那次回去,宋念把她和周悦放在了大队的院子里,所以两个孩子对他印象不深。
“我知道,我想起来了,”周博宇皱了皱眉头,小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显然是将当时的事情回忆的很清楚,“宋来宝,我们的小舅舅。”
“外婆的儿子。”
想了想,他又默默的低声补了一句,“我不喜欢他。”
“哥哥不喜欢,那我也不喜欢,”周悦笑嘻嘻的补充,“哥哥讨厌谁,我就讨厌谁。”
周博文哼了一声,也一脸认真的点头,“那我以后也不跟他玩,是我小舅舅也不行!”
几个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是把房间凝重的气氛给冲淡了不少。
“妈,”周博宇冷不丁突然出声,“要不要把外婆他们来的事情告诉爸爸。”
他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摸出周祈递给他的那张纸条,把周祈临走时叮嘱他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这是爸爸的电话。”
“姐。”
宋想语气迟疑,“如果她们要闹,大不了我先跟她们回去,寻到机会我就回来。”
“告诉姐夫的话……”
姐姐要和姐夫离婚,如果因为娘家的事情麻烦姐夫,会不会给姐姐添麻烦?
“没事。”
“我跟周祈说一声,让他晚点回来,”宋念捏着号码走到座机旁,“别被宋家那几个人看到。”
身体还没恢复,还是不要搀和到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里面。
到时候再把老周家的人也惹来了,那才是真的崩溃。
拨通纸上写着的号码,宋念对着那头的接线员报了周祈的名字然后默默等待了片刻。
很快,电话那端传来周祈的声音。
“博宇,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你先跟我说。”
“是我。”
宋念开口,然后停顿了一瞬,“我娘家人来了北城,暂时还没找到家里,我不能保证他们今天会不会过来,所以你那边等我电话吧。”
“我把家里的事情解决了之后,你再回来,别被他们看到了,到时候推搡起来,腿又受伤。”
电话那端迟迟没有回应。
宋念疑惑询问,“你在听吗?”
“我在听。”
周祈的声音仿佛就响起耳边。
宋念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微痒,忍了忍,才按捺住把听筒挪开的冲动。
“你先别着急,我是这样想的,”周祈不急不躁,声音像是能抚平对方躁动的情绪,“我这边工作一切顺利,也不用我时刻盯着,你想不想去北河玩?”
话题跳的太快,宋念都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啊?”
“正好过年,我也要放假了,放五天。”
“之前都是在北城逛,这次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咱们开车去北河玩,我在那边有战友,我们可以住在他家。”
“北河有海,孩子们应该都没见过,我们可以全家一起过去看看。”
“就是这个季节的海边应该很冷,不过有你在,我相信我和孩子们都不会被冻到,你要是没意见的话,两个小时后,我让司机到咱们家门口。”
宋念一阵沉默。
转念一想,周祈的想法好像还挺刺激。
这不就是说走就走的旅行吗?
直接走人,就算宋老头那一家子找上门,也只能扑了个空。
一旦跟他们对上,他们肯定要胡搅蛮缠,到时候才是有理说不清。
她一向果断,想明白了就开口回答,“行。”
“不过前提是不能影响你的工作,没必要为了那些人,付出代价,他们不配。”
周祈听了只有心疼。
他不在的那段时间,媳妇连娘家都没法指望,一定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放心,年后再回来,我就不在军区了,调到别的岗位工作,今天肯定会站好最后一班岗。”
知道他心里有数,宋念就不再多唠叨,不然显得多暧昧似的。
电话打完,就看到三个孩子齐齐盯着自己。
“你们三个,上去把自己贴身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收到自己的小书包里,今天不在家里过年,爸爸带我们去别的地方玩。”
“太好了!”
“我们这就去!”
周悦抱了抱宋想,撒娇似的在她的怀里贴了贴,“小姨,我也会把你的东西给收拾好的。”
宋想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姨自己来就好,我们小悦把自己照顾好就行啦。”
三个孩子上了楼,罗川正好赶到。
他这次没在院子门口乱晃,心急如焚的直接冲过大开的院门,敲了敲房门。
宋念按住宋想,自己起身去开门。
“我!”
见到开门的是宋念,罗川飞快地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别过脸不看他的宋想,老实的低着头,“宋姐。”
“你应该都知道了,我错了。”
对方不是自己的下属,也不是自己的家人,指责的话没那么容易说出口。
宋念冷着脸,让他先进到客厅,这才压着怒火问出心里的疑问,“你把他们带到北城来的时候,你心里在想啥呢?”
“火车票也不便宜,你赚钱又不容易,你是有什么把柄握在他们手上吗?”
“罗川,你把他们带到北城来,为什么不提前打电话过来问问我和我姐的意见?”宋想一开口眼泪便落了下来,声音含着哭腔和委屈,忍不住质问,“他们姓宋不姓罗!你没事管那么多干嘛!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甚至都没问过我愿不愿意见他们!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的人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的把人带到了北城!”
罗川笨口拙舌,只知道拼命的摇头,完全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大冷的天,他急出了满身的汗,灰色的兔皮帽在来的路上都跑丢的不见踪影,这会儿见到宋想的眼泪,又慌又乱,一堆话堵在喉咙里,却一个字都冒不出来。
宋念进厨房倒了杯温水给他,“你先喝口水吧。”
“你们什么时候到北城的?”
罗川伸出了五只手指头,将杯子里的一饮而尽,总算找回了说话的能力,“来五天了,我在火车上就后悔了,所以一直不敢来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