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助理深夜接到屠衍的电话，神智尚且有些迷糊，但在听清了屠衍的话之后，整个都精神了，精神中又带着茫然。
一个小时后，刘助理带着公司的核心法务团队赶到了别墅，八九个人，齐刷刷的黑西装，跟装饰温馨的房间格格不入。
刘助理在王阿姨的指引下进来时，正好看见屠衍和庄晓两人坐在沙发上，屠衍一口一口喝完了醒酒汤后，庄晓拿着餐巾体贴地擦拭他唇上的汤汁，温言细语道：“再喝点水漱漱口？”
屠衍听话地接过杯子，二人相视一笑。
如此温馨动人的一幕，落在刘助理眼里却十分恐怖，令他无端想起了“大郎，喝药”这一文学典故。
惊恐之下，刘助理差点没压住自己想伸出去制止的手。
看着两人腻歪完，屠衍牵着庄晓站起身来，一行人移步到了会议室。
法务团队动作迅速，将文件和电脑各项设备摆好了，资历最老的肖律师看着屠衍，神情郑重地开口，“屠总，您确定现在要起草您与太太的离婚协议书？”
肖律师一边说，一边看了眼挨坐在屠衍身边的庄晓，他更想问的是，就你俩这腻歪劲，真是要离婚的架势？
而且，作为一个身价千亿的富豪，你要当着马上要离婚的太太的面清点财产，做离婚财产分割？是不是疯了？
“是啊。”刘助理马上附和，“您喝了酒，又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
屠衍丝毫没有领会律师和助理的良苦用心，毫不犹豫点头，“开始吧。”
肖律师见状也只能配合，“那好吧。”
刘助理当即转身出了会议室，并关上了门。
接下来，肖律师当着庄晓的面，一项一项地清点屠衍所持有的各项动产和不动产，以及各项投资持有的股份。
一个个数下来，即便庄晓已经做了心理准备，看着眼前一撂摞纸张，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偏头看向屠衍。
汇报完毕的肖律师抬头看向屠衍，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屠总和太太决定对这些财产如何分割呢？”
作为为屠衍服务多年的法务，肖律师十分尽职地提醒，“这些财产包括了很多婚前财产，以及后续产生的增值，法理上不纳入离婚财产分割的部分。”
这是提醒屠衍，这里面大有操作的空间，只要他想，法务团队会想方设法维护他的利益和资产。
同时，肖律师皮笑肉不笑地转向庄晓，提醒道：“还有，离婚财产分割，不仅仅涉及男方，女方的婚后财产同样属于婚内共同财产，需要依照婚前财产协议进行分割。”
庄晓点头表示理解，想了想，转头看向屠衍，“我们有签婚前协议吗？”
肖律师微愣，婚前协议是每一个富二代都会铭记的忠告，婚姻牵扯的财产，一个搞不好甚至能将集团拖向分崩离析。
而且，他作为屠衍法务团队的负责人，清楚地记得，屠衍结婚的时候，他们为他起草了一个周详完美的婚前协议，足以保障企业稳定和屠衍个人的财产安全。
面对庄晓的疑惑和律师团队的凝重，屠衍摇了摇头，“那天你睡了，我就没叫你起来了。”
这个苍白无力的理由说出来，肖律师哪里还不明白，彼时屠衍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考虑今天的场景。
肖律师感受到了局面的棘手，法务团队个个都提起了精神。
沉默片刻后，肖律师神情严肃地看向屠衍，“屠总，您的打算呢？”
这头屠衍也陷入了沉默，他没有看严阵以待的法务团队，而是将目光落在了神情无辜懵懂的庄晓脸上，将庄晓搭在桌上的手包进掌心，再次问起了那个问题，“你爱我吗？”
“当然爱。”庄晓毫不犹豫地点头，她反手，与屠衍十指相扣，一双漂亮的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一字一字说的郑重，“比我想象的更爱。”
肖律师看着对面的夫妻俩，听着两人没头没尾的对话，呼地生出一股忧虑，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庄晓说完，屠衍就转头看了过来，语气平淡坚定，“那就按婚姻法，分割出去一半。”
此言一出，不大的会议室里，法务团队“轰”地炸开了锅，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即便屠衍在场，也忍不住凑头低语。
细碎又震惊的说话声中，还是肖律师站出来说话，“屠总，您真的想清楚了吗？”
坐在肖律师旁边的那位也没忍住，“您离婚牵扯很广，必定要经过董事会，消息传出去，股市一定会受牵连……”
庄晓经这么一提醒，也想到了这一茬，握紧了屠衍的手，“我不要股份，你的也好，爸妈的也好。”
屠衍偏头，看向庄晓，确认她说的是认真的，这才对肖律师道：“股份不分割，从的其他部分补给我老婆。”
“也不用分什么婚内、婚前财产了，只要我有的，都可以分给我太太。”屠衍说话时，甚至能对一旁有些愣神的庄晓露出一个笑脸来。
可他的这几句话说完，法务团队只觉得眼前一黑，这个财产分割方式，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等消息传出去了，他们作为负责的律师，估计都在业界没法混了。
肖律师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核实，“您确定？”
“确定。”屠衍说出去的话，让肖律师本就奄奄一息的心彻底死了，“分割我的就行了，我太太的她自己留着。”
肖律师：“……”
妈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屠总改修佛法了吗？这是哪里来的得道高僧？！
当事人都说了，他们这些替雇主出谋划策的律师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了。
本来至少要拉扯谈判几个月的财产分割问题，有了屠衍的拍板，变得顺利异常，当天下午，在法务团队的努力下，第一版协议就打印出来了。
肖律师看着条例上一个个天文数字，脑子里嗡嗡作响，看着就觉得肉痛，将合同放在了屠衍的面前。
屠衍眼皮都不眨，抬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将文件推到了庄晓的面前。
唯一令肖律师欣慰的是，屠衍语气沉缓地问了一句，“一定要离吗？”
在肖律师又期待又紧张的目光下，庄晓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点头，“咱们得先离婚。”
屠衍难掩失落，但还是松开了摁着协议的手。
随着庄晓的最后一笔落成，她的脑中响起了一声嗡鸣，随即是23号刺耳的质问，“你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