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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未晚仿佛看到了那个她打一个喷嚏都得心疼半天的“梁轻舟”……

见她发愣,温晏礼用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说话。”

“怎么愣住了?”

秦未晚这才有些难为情地回过神来。

这一整天,温晏礼都静静地待在宫殿内,二人如往常一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恍惚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玉山县那个宁静的小院里,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然而,唯有一件事情,秦未晚一直深埋心底,绝口不提,哪怕是温晏礼主动问起,想多聊几句,也会被她刻意岔开话题。

这便是关于那两个孩子的事情。

温晏礼深知她内心的顾虑,明白她害怕一旦触及这个话题,便会勾起无尽的思念和痛苦,于是他选择顺从她的意愿,只与她说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夜幕降临,正当两人沉浸在温馨氛围中时,杏儿匆匆赶来禀报:“王女,绝公子已经到了,正在宫门外等候。”

秦未晚听后,不以为意地站起身,准备外出相见。

然而,就在她起身的瞬间,温晏礼迅速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他紧紧抿着双唇,微微摇头,似乎在示意她不要去。

秦未晚感受到了他的关切,但还是用力拿开了他放在肩上的手,无奈地说道:“若是我不去,今夜虞霖羽恐怕要把这皇宫掀个底朝天。”

说完,她毅然决然地向宫外走去。

温晏礼如同雕塑般静静地伫立着,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内心。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窗外的黑暗中,虽身处光照之下,却好似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

秦未晚踏出房门不久,杏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寝殿门口。

她轻轻叩响门框,声音冰冷而疏离:“安煜君,此时正值深夜,王女外出时守卫必然减少。”

“你请回吧!”

温晏礼的眼神依然停留在窗外,对于杏儿的话语充耳不闻。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跟上秦未晚。

他甚至没有正眼看她一眼,只是默默地转过身,略过杏儿,如鬼魅般悄然跟上了秦未晚。

一路上,温晏礼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见与秦未晚并排而行的绝步伐有些虚浮,显然是个不懂武艺之人。

既然绝不会武,那他跟的近了,也不会被发现。

眼看着秦未晚走进水池,温晏礼却也只能藏身于墙角,紧握拳头,心急如焚地等待着。

他......不会游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刻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无情地切割着他的心脏。

他在心中默念着,希望秦未晚能够平安无事。

“哗啦啦……”

一阵水声传来,就看到绝焦急的跑到池边扶住险些跌倒的秦未晚。

迅速给她围上狐裘,绝才开口询问:“他……那人怎么样了?”

秦未晚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喘定了才回道:“这么担心为何不自己下去看看?”

“他不让……”绝有些失落的道。

“他能让我下去一次,见到全部的真相,就已经是对我的恩典了。”

“我,不敢奢求。”

秦未晚正色道:“陛下的情况不太好,这样的身体,实在不该冒那么大的风险到池底。”

此话一出,绝更是震惊抬头声音颤抖:“他,咳嗽了?”

见秦未晚点头,绝有些失神的喃喃道:“我早该猜到的……”

“巫医说过,一旦他咳嗽,就是他的病情在恶化。”

“可只要我在旁边,他一整日都不会咳一声……”

绝呢喃着又焦急地追问道:“咳的严重么?”

秦未晚不想瞒他:“嗯,咳的直接趴在了冰棺上,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

绝为她系狐裘带子的手突的一僵,身体却很诚实地侧过秦未晚的身子望向那冰冷的池水。

秦未晚接过他手中的带子自己系好:“你要实在担心的话,就下去看看吧。”

绝定定地凝着池水半晌,缓缓转头对秦未晚道:“不了,他若是在池边见到我……”

他苦笑摇头,眼眶里却已经噙满了泪水,在宫灯的映照下愈发的闪烁。

“嗯,那走吧……”秦未晚不再多言。

绝走到她身边,直到要走出昭寒玉池的圆栱门,秦未晚才停下脚步开口道:“巫医有没有说?”

“若是咳血……嗯,的话,会怎么样?”

绝震惊地定在原地,嘴巴微张,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咳嗽:“咳咳……血?”

他双眼圆睁,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他的嘴唇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现在,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未晚颔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怜悯,轻声说道:“你不敢去……”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上不来呢?”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绝的心脏。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瞬间转身奔向了池水。

他的衣袂在风中翻飞,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只听得“咚”的一声巨响,水花四溅,绝已经跳入了池中……

秦未晚的脚步有些虚软,她原本想要扶住旁边的墙壁,却没想碰到的是一处温暖的胸膛。

“你怎么还在这儿?”

温晏礼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怨,毫不犹豫地将秦未晚打横抱起,快步往回走。

“放我下来!走宫道,你不要命了?”秦未晚焦急地喊道。

经她这么一提醒,温晏礼脚下用力一蹬,借着墙壁,直接攀上了房檐。

“唉……随你吧。”秦未晚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温晏礼生气了。

刚到她的寝殿,杏儿早已布置好了热水,“诶……你怎么……”

“啪!”门被重重地关上。

险些磕到了杏儿的鼻子,就听她低低咒骂:“混蛋安煜君!”

温晏礼小心翼翼地将裹着秦未晚的狐裘解开,甚至来不及自己宽衣,便抱着她一同没入了温暖的池水中……

“呼……”秦未晚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

过了好一会儿,见她的气色逐渐恢复正常,温晏礼一直紧皱的眉心才慢慢地舒展开来。

他轻轻地调整了一下抱她的姿势,将她紧紧地圈在怀中:“现在有没有觉得好受一些?”

秦未晚像只受伤的小动物般,有气无力地挂在他身上,点点头,全程都没出一声。

“昨日见你从里面出来时,状态明明比今天要好很多。”

温晏礼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你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明明不舒服,还站在那里与他废话!”

虽然嘴上满是责备,但温晏礼手上揉搓她肩膀的动作却轻柔无比,充满了怜惜之情。

秦未晚又深呼吸了几下,这才轻声说道:“我与绝说的都是实话,虞霖羽的状况确实非常糟糕。”

“眼窝深陷,形容枯槁,今日摸着冰棺的手都是颤抖的……”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他太激动所以才抖,后来才发现他是无法克制地抖。”

“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估计也很清楚,所以今日才会按着我多放了一会儿血……”

温晏礼听后手上的力道更是又收紧了几分。

秦未晚停顿一下,继续道:“他……就是不死心。”

温晏礼听她提起过,昭寒玉池底层的秘密……却从未见过那位传闻中的“太子”。

自然有些难以想象,一个死去那么多年的人经过这么多血祭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见温晏礼凝着自己不说话,秦未晚又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贴近:“外祖父的冰棺没有任何变化……”

“那是虞霖羽的执念,没有任何人能唤醒他。”

“他的皇后不行,他的儿子不行,他的爱人也不行……”

“我有时候看着外祖父颈部那可怖的伤痕我就想,要是人能入土为安也许真的是最好的解脱。”

“这样的伤口暴露在外,于他而言,就像是展示了曾经那段他不愿意提起的过往……”

“入土……总比躺在这暗无天日的冰池底部要好。”

“冷冰冰的,日日看着自己的亲人受折磨……”

“所以,红姨当初想将他带出来安葬,也许亦是料定了外祖父的性子定然不愿意这般。”

温晏礼叹息一声,安抚地拍上她的背:“嗯,我们带他出来。”

“好好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