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寒英的好心情持续到天色渐晚,她又一次焦虑起来:【“弦歌,你不是说灵凇派一天一夜就能定位到我们吗?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弦歌耐心解释道:【“是,可你不能拿阵法中的时间去比对外界的时间啊。
我看一下哈……你在阵法中还要待上两天两夜,外面就应该能救出你们了。”】
【“再待两天?济道云现在就已经想吃了我了,那再待两天他能忍得住吗?”】
落寒英闻言大惊失色,愁眉苦脸道,【“我们在阵法中就什么都不能做吗?我们就不能做点什么让外面快点给我们救出去吗?”】
【“没办法啊,这可是灵凇派的杀阵,阵法层层嵌套,就是要对敌人斩草除根的。”】
弦歌心说落寒英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她现在和济道云连灵力都没办法使用,上哪儿去做点什么破除阵法?
落寒英绝望地叹了口气,讪讪开口:【“红腹灰雀应该不会有吃自己心上人的传统吧?”】
她看了一眼济道云,脑子里倏忽就把他和她带入了雌雄螳螂的关系,不过她是那只要被吃掉的可怜雄螳螂。
弦歌听了落寒英的话笑得不行,道:【“他教你跳舞,就是为了防止自己吃掉你,不然你以为呢?”】
对于济道云来说,或许他现在对落寒英的感情还没有达到任务所要求的爱,但是落寒英既然已经跟他一起跳了求偶舞,那就是回应了他的感情,他现在对她有责任。
有这个前提在,济道云就算是真得死在阵法中,都会在断气前告诉落寒英用他的尸体活下去。
落寒英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那我还真是谢谢他了。”】
济道云又尝试了两次,钻木取火就是生不起火来,到了晚上他就自然而然地走到落寒英的身侧,示意她坐进他的怀中取暖。
落寒英实在是觉得济道云这样的行为和他平日里大相径庭,而且她知道了他这些举动背后所隐含的感情,便有些无法直面济道云和自己。
不过换个角度一想,这就好像家长怕自己家孩子冷所以抱着孩子,那她就有点心安理得了。
在济道云第二次叫醒刚刚抵达梦中会周公的落寒英时,她充满怨气的眼神落在济道云的脸上。
济道云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来:“在这种能够制造幻觉、迷惑心智的阵法中,我们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落寒英思索了一会儿,说出自己的想法:“小师叔,我们这样一直熬着也不行,身体会扛不住的。
不然这样吧,你睡前半夜我守夜,我时刻注意您的情况,等到后半夜我叫醒您,换您来守夜,您看行不行?”
她是真得熬不动了,她太想睡觉了,有系统在也不怕对时间失去感知,而且如果真的有危险弦歌也会警示她啊,哪用得着济道云这么熬?
济道云微微叹息一声,道:“不如我们聊聊天吧。”
落寒英揉了揉困倦到酸涩的眼睛,嘟囔着说:“你想聊什么啊?”
她突然想到自己不方便说得事情太多了,济道云问起来她不好解释, 连忙道:“小师叔,您在外游历这么多年,不如和我说一说您在游历中的见闻吧?”
“可以。”
这一夜就在济道云嗓音温和的讲述中,和落寒英稀奇古怪的疑问中度过。
天光大亮时,落寒英担忧地望着正在茹毛饮血的济道云,她摸了摸自己饿到疼痛的胃部,问弦歌:【“弦歌,你能不能给我这种饥饿的感觉屏蔽了啊?”】
弦歌调出数据看了一眼,说:【“已经给你进行过屏蔽了,如果强度继续拉高,你看起来像个没事儿人一样,那济道云肯定会怀疑你啊。”】
落寒英萎靡不振地坐下,她现在精神差得很,有一种想让济道云弄点马肉给她吃的冲动,但是一想到那匹踏燕马的主人谢乐绫曾对她露出的笑脸,就觉得自己似乎还能忍。
阵法中的时间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却十分消磨着人的意志,在周而复始的天暗与天明中望不到希望。
落寒英和济道云待在一起并不无聊,他能够说出许多他亲身经历过的惊险又有趣的故事,给她科普许多她不知道的知识。
如果想要了解他这个妖,没个十年八载是不可能的。
落寒英想或许自己正是被他身上这种博学又神秘的气质所吸引吧。
济道云看着脸色蜡黄的落寒英,她就好像一株幼嫩的葡萄,现在失去了阳光与水源,叶片枯萎卷曲,勉强维系着生命。
她早已没有往日活蹦乱跳的精力,只在黯淡的眼神中能够看出一二昔日的华彩。
他想为她做些什么,让她能够无忧无虑,然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待到落寒英在阵法中迎来了第三个夜晚,济道云已经被强烈地进食欲望折磨到盯着落寒英发呆。
落寒英被济道云充满渴望的目光紧盯,她在羞涩过后就是无法言说的恐惧。
她不敢想一旦济道云忍耐不住时,她会不会就跟那匹马一样被石刀割开血肉,被他塞入口中。
她在他的怀中如坐针毡。
济道云发觉了落寒英的紧张,他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声音沙哑:“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不会伤害示刃宗的弟子。”
风雪肆虐,落寒英心头冷意更甚,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济道云的话,该不该相信济道云能够战胜他的生理本能。
阮茶烟不知道落寒英现在的情况有这么危急,落寒英一向是跟阮茶烟一样向彼此报喜不报忧。
但是落寒英想,如果是阮茶烟现在知道这件事,她一定会劝落寒英先下手为强,杀死济道云,就不需要面临生命的威胁。
“小师叔,我相信你。”
落寒英抬起手臂搂住济道云的脖颈,抬眼看向他赤褐色的双眼,“小师叔,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你相信我。”
济道云缓缓露出一个笑脸来,慈爱地说:“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