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过后的第三天,这座城市乃至整个国家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灾难席卷而来。
荒凉的街道上,无人打扫的垃圾堆积如山,其中人的尸体占据了绝大部分,鲜血将地面染得通红。
无数报废的车辆横七竖八地躺在街道上,周围布满尘埃,肉眼清晰可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难以言表。
那是腥味、垃圾的臭味以及各种恶臭混杂在一起,而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或许是那肉眼可见的血的味道,以及尸体堆积散发出来的腐臭气息。
尸横遍野,遍布整个街道,无论是小巷还是大道,绝大部分都是尸首,残破的四肢散落在各个角落,无人清理。有孩童、有青年、有老人,各种年龄段的尸体应有尽有。
曾经繁华的高楼如今破损不堪,没有一扇窗户是完好的,从下往上望去,犹如一座鬼楼。
一处加油站更是倒塌得不成样子,地面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钢筋夹在其中,显露无疑。
整个加油站沦为一片废墟,周边的楼层无论高矮都未能幸免。车辆驶过,隐隐还能听到一些琐碎的碎石从房屋滑落所制造出来的声响。
一阵夏季炎风卷起地上的垃圾和枯萎的黄叶,随风而起,合着漫天的沙尘,向迷雾中飘去。
街道摊位零零散散,商店和食品店更是惨不忍睹。
超市里空无一人,阻挡进门的大门早已不见,玻璃渣碎了一地。超市内部诸多的玻璃柜也碎裂成渣,锋利尖锐的棱角在血色的夕阳下闪烁着嗜血的幽光。
货架倒塌,杂物胡乱堆积,地上一片狼藉。被劫掠后遗下的商品凌乱地落在黑暗的角落里。
货架上的东西原本不该如此,地上被践踏浪费掉的食物远比人们掠夺走的食物要多得多。
如果理性分配,这种情况本不会发生,而且在短期内也不会缺少食物。硬要说被踩踏的食物不能吃吗?也不尽然,有些能吃,有些不能吃,但如果条件允许,还是不要吃为好。
斑驳的墙壁上,布满喷溅的紫褐色干涸血迹和血色手印,偶尔有可疑的死尸横卧在地,散发出阵阵恶臭。
成群结队的苍蝇在腐烂腥臭的尸体上盘桓叮咬,被惊扰时轰然横飞而散,带着满身的腐肉碎渣,重新去寻找新的腐尸啃啮。(车辆行走的声音惊动了它们……)
“陆队,恐怕事情有些不妙啊!”五辆绿色大卡车,两辆七 y 中型武装车打头。
“路队,还是您自己看看吧!”第一辆武装车里,扬州全神贯注地开着车,行驶过程中尽可能地避开路上躺着的死尸。一名身着迷彩服的青年,正站在陆华的面前,手中拿着一大堆资料。
“又怎么了?!”陆华一脸埋怨,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显然血气不足。陆华看着递过来的资料,不得不接,右手按着太阳穴,口中时不时地叹着气。
那迷彩服青年没有接话,他的内心同样焦虑,脸色与陆华相差无几。
怎么了?我怎么敢说?还是队长你自己看吧!这样的情况,我实在说不出口。迷彩服青年站在陆华身后,三人挤在同一个车厢里。
自从李滨离开以后,陆华担任了这个队伍的临时队长,他所要面临的挑战接踵而至,所有难题都堆在了一起。
此刻的陆华比李滨在的时候还要恼火,李滨在的时候,多数决定都是他个人做出,出了事也由他个人担当。
现在换成了陆华,陆华可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不是还有一个扬州吗?可扬州只顾开车,哪会管这些。况且扬州也不是这块料,再加上李滨离开这件事让他心中久久不能平息。再说了,平常这一块一直以来都是由陆华负责,李滨从中选择并作出决定,一些琐事就更别提了。
李滨离开了,陆华上位,因此许多事也不需要他亲自去做了,他得找一个助手,而刚才身后的那位年轻人就是。
陆华叹了一口中气,翻看着手中的资料,这些全都是手写的,上面分别记录了从离开学校以后上车的人和下车的人以及实物分配。
陆华看着这一连串的数据,头皮一阵发麻,上车的人数远大于下车的人数,而大多数人下车的原因是理念不合。生死关头,还能理念不合?什么样的理念?这其中牵连了太多不定因素。
自陆华他们离开以后,在离开之前与一个队伍汇合了,在此之前两派就已产生隔阂。明明双方穿着一样,理想也一样,却因民众的捣腾产生了理念不同的隔阂。
李滨离开后,陆华上位,修改了李滨之前提出的禁止“搭救”,废除了禁止载民条约,开始接纳一路上能救以及不能救的人。由于途中经过,陆华他们的车队极为显眼,中途增加的人不是几十个,而是上百,这些数据并非空穴来风。
人数增加的同时,食物也在急速短缺,仅仅一天时间,食物储量所剩无几,其中更为严重的是武器装备的储存量。看着所剩的食物,陆华还能缓缓,可这武装弹药让他怎么缓?怎么去补充?食物还好说,这武器弹药着实让人头疼。
产生理念不同的是两个派系。一个派系主张前往城市中央与大部队汇合,从而拯救更多民众,其主张人就是杨可。
看着资料末尾大大的名字,陆华忍不住又是一阵头疼,他的情绪甚至想把手中这份资料扔出窗外,扔得远远的。
后方的青年很想问接下来该怎么办,可看着陆华那快要气晕过去的表情,显然此刻并不适合问出这句话。
还好青年没有问出,不然陆华就炸了。陆华哪会知道该怎么办?他一点头绪都没有。陆华想不出办法,唯一想到的就是分支分割出来。他没想到一个队伍这么难管,谁都有自己的理由,谁都不服从谁。
扬州一路上不管听到什么坏消息,面部表情都没有变过,从始至终都是那么平淡。
杨可也没闲着,他的理念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如果不能营救更多的幸存者,穿着这身服装又有什么意义呢?
下车的人多少都有些自保心理,觉得跟着这么一群人不太靠谱,人太多,鱼龙混杂,思想想法太多都掺杂在一起。
陆华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这中间的派系都是幸存者们自己吵出来的。杨可并没有去主张引导这件事,而是说:“我们并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在能力范围内,能救一个是一个。希望大家能明白深同感受,互相帮助,想想你们在无助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杨可也会极力劝阻这两个派系:“此刻并不是吵架的时候,而是互相帮助、鼓励,前进,拯救更多的同胞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做什么事没有危险?来,你告诉我做什么事没有危险?”杨可慷慨激昂地演讲着。
“不!你之所以认为没有危险,是因为你没有发现危险。其实做任何事都有危险,只是危险大小不同而已!”
杨可一心想要拯救更多的幸存者,他的心里一直坚持着这样的想法。
“李滨,我不会像你那样!”杨可的目光渐行渐远,他无法原谅、容忍李滨抛弃他们的事实。杨可并不认同李滨的做法,认为李滨的做法太过于极端。
杨可的种种行为也导致了一大堆人追随于他,特别是经过他手拯救过的那些幸存者们,更是将其奉若神明。
上头的做法也就是一个人的想法罢了,而民众的想法才是居多的。杨可极力阻止,但民众有的并不买单,中途下车的人,且“下车”的含义也包括了已死去的人。
陆华与杨可两人知道,底下的民众已经产生了各自的想法,且难以控制。杨可对陆华并不待见,哪怕此刻的陆华已经解除了“禁止载民”,理由很简单,因为陆华对李滨言听计从。客观上两人虽然没什么,但杨可心底或许认为陆华可能也属于李滨那一类。
陆华和杨可迎来了史上最艰难的决定,最困难的时候,究竟该何去何从,两人的心中都有些犹豫,对未来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接下来他们所要面临的困难太多太多………
回到学校医务室,王玉强看着走过来的陈木,私底下眉头微微紧蹙。
“谢谢啦!”王玉强见陈木来到身边,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随即迎上一张笑脸说道:“那就一起找吧!”
“没什么,客气了。”陈木同样笑了笑,紧靠着王玉强,面对药品柜问道:“对了,你要找什么药,你要找感冒止痛药的话,我想应该没了。”
“哦,我并不是找那些,我找的是……”王玉强说话很慢。“我要找的是扭伤、擦伤药!在我们来的时候刘美琴摔了几跤,磕着了,淤青了,我就看看有没有药可以擦擦,让其快速好起来。”
“哦。擦伤药啊?!药水的话我想应该还有吧!毕竟那玩意儿不能吃。”陈木在脑海里想了片刻回应道。
“嗯……”王玉强应答了一声。
“能有,那再好不过了!”
“受了伤吗?怎样的伤,伤口大不大?要是实在不行,需不需要绷带什么的?”陈木并不知道伤口伤在哪儿,而且王玉强他们两个人谁受伤了,他也不知道,需不需要绷带什么的,这些他好准备!
“不用,就摔伤淤青罢了,不需要那么麻烦。”王玉强听到陈木的话,手上的动作明显停顿了几分。
“哦,这样啊……”陈木并没有察觉到王玉强的异样,自顾自地在那里捣腾着,忽然脑海灵光一闪,脱口而出说道:“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要不听你这么说他们怕都搞忘了,有伤口的话我们得检查!”
话说到这儿,王玉强身子一震,整个人呆愣在那儿,手中的动作也停在了半空当中。
“准确的说,不管有没有伤口,我们每个人都要检查!”陈木拿起来一个装着药水的玻璃瓶,转过身来看向了王玉强。
王玉强整个身子僵硬,表情体态难以形容。他上牙咬着下牙,瞳孔瞪得大大的,一脸惊恐之色,瞠目结舌,身体更是微微止不住地发抖。王玉强深知怎么逃也逃不掉,最终还是找上门来了,咬着牙根只能硬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