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岺州的呼吸仍规律地落在枕上。
横亘在春念人腰际的手掌透着灼人温度,男人以绝对掌控的姿态将她收在怀中。
蚕丝被随细微动作发出窸窣轻响,她屏息移开他的手臂,赤脚走进浴室。
浴室内水雾未散,她盯着镜中水湿的长发迟疑片刻,还是不想吵醒那个男人。
隔壁就是沈岺州的书房。
书房里沉滞的窗帘将清晨阳光隔绝在外。
她找到桌下的隐藏插座,安静开始吹头发。
外头阳光从窗帘缝隙间透进来,一条光线映进装饰柜的檀木玻璃柜门,里边鎏金相框里的照片在她余光里忽明忽暗。
吹风机还在发出恒定不燥的轻微风声。
玻璃柜门清晰倒映着她的身影。
她不由得走近一点,再近一点。
直到彻底看清里面那张被精心收藏的照片。
她忽然想起首次主演登台那晚的自己。
透过幕布缝隙张望,直到最后一刻都在期待某个身影出现在观众席,结果期望落空。
可现在这张来自她首次主演的舞台剧照,在多年后的今天回复了当年的期待。
她关闭吹风,抬手打开玻璃柜。
略有急促的脚步声响在耳边。
她欲触碰相框的手被男人攥住,紧接着人被翻转,抵靠上一旁雕花柜门。
男人惯用的雪杉冷香压下来,将她困在檀木与手臂构造的逼仄空间内。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看见他瞳孔里映着两个小小的自己,像被困在琥珀里的蝶。
“我的照片,为什么不能看?”
她仰头迎上压迫感,就像抓住他的把柄,底气十足,故意挑衅。
“沈岺州你心虚什么?”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这副模样有多危险。
方才拉扯间她浴袍领口松垮垂肩,露出肩颈处还未淡去的红痕,发梢水意正流过暧昧痕迹,沿着颈线没入阴影。
沈岺州越过她肩,相框扣在台面的声音清脆决绝。
“不是你。”
嘴硬的男人。
春念人推了推他手臂,指尖轻触开关,吹风筒发出恒定轻噪音。
“劳驾。”
沈岺州垂眸,一手接过关掉,修长手指穿过她颈侧潮湿的发丝,视线触及她薄肩上浅淡印记。
温热的唇覆上那片肌肤的瞬间。
春念人仰起脖颈试图逃离。
“别……”
未成调的急音已经被碾碎在凌乱的呼吸里。
过载的感官在她神经末梢炸开,皮肤泛起细密的酥麻。
男人带着惩戒意味加重唇齿力道,厮磨过她颈侧最脆弱的粉肌,那片粉釉绽开成片的胭脂海棠。
直到她颤声讨饶,沈岺州才松口欣赏自己的杰作。
“沈岺州,我头发还没干!”
“嗯。”
沈岑州慵调懒懒,游刃有余的安抚,将人按进皮质转椅,打开吹风筒,指腹拂过她耳后未褪的潮红,穿进她发根。
暖风裹挟雪杉气息漫涌。
骨节分明的手穿梭在她湿发间。
春念人安静地任由他动作,这个男人嘴硬又容易恼羞成怒。
周三。
暮色尚未浸透云层,林敢的高尔夫会所已亮起鎏金灯火。
这场开业酒会的排场延续了他素来的奢靡做派,香槟塔堆叠在厄瓜多尔空运回国的昂贵花卉丛中,将电影里的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铺陈在仲夏的傍晚。
春念人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舞蹈家》封面拍摄和采访从早忙到傍晚,上车时困得忘了嘱咐司机回家,黑色迈巴赫便径直驶向这儿来找沈岺州。
她踩着细高跟踏入草坪时,香槟塔上流落的酒珠都仿佛滞了一瞬。
高定量身手裁的黑色旗袍勾勒出舞蹈家出色的身形曲线,襟前苏绣玉兰随步生姿。
杂志妆发还没卸,雾面鎏金的中式妆面,配着杂志造型师想展现她优越发际线和头骨精心打理的盘发,每一根头发丝都美在人的呼吸上。
林敢握着的球杆险些脱手。
某位公子哥的雪茄悬在半空,上等哈瓦那雪茄的烟灰簌簌跌碎在定制西裤上。
“这是……”
谁看到这种级别的美女,忍得住不多看几眼?
脸生,偏生通身气度似古卷里裁下的一段冷墨玉兰,生生将满场浮华压得矮了三分。
林敢率先回神,找回声音。
“嫂……嫂子也来了。”
她和沈岑州和好速度之快惊呆林敢。
之前还是一副谁都劝不合,今天倒好,前后脚都来了。
在场除了林敢,都是第一次见春念人。
听林敢一口一个嫂子的。
林敢见状,趁机介绍。
“给各位介绍下,这位是我市芭蕾舞团的首席舞者,春念人。”
“谢谢嫂子过来捧场,嫂子,岺州哥在里面。”
春念人三个字在圈内实在陌生,但“那位的白月光”这几个字可是禁忌的代名词。
如今见到活人了?
她颔首致意的姿态,硬是把充斥着雪茄与奢酒的商务场涤出三分清气。
目光轻然扫过人群,众人竟被这道眼风掀得收敛作风。
这气场跟里面那位还真像。
林敢在圈子里吃得开,来的都是沪上顶级圈层的二代。
人人身边有佳人陪同。
她透过深色落地窗看清室内,沈岺州慵懒陷在墨绿丝绒沙发里,深蓝衬衣裹着男人宽肩窄腰,修长双腿交叠,好不悠闲惬意。
他对面坐着个穿雾蓝蓬蓬裙的小姑娘。
小姑娘正抱着个裙镶碎钻的芭蕾舞娃娃,仍面前矮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甜品塔,照样百无聊赖摆弄着娃娃。
娃娃仿真精致的盘发,金色的橄榄叶发饰,在夕阳下流淌着美丽光泽。
唐月一身白色裙装立在小姑娘身边。
休息室外人人安静,小姑娘敏锐歪头,便看见春念人本人,葡萄似的小眼睛一晃明亮起来。
“春首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