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看见这一幕，连话都忘了说。
武王！
而且是武王中的极强存在！
燕国和北蛮什么时候出了这等人物？
大乾军士都懵了。
这么强的一剑，怕是只需一人就能横扫整座镇北城！
老将军身经百战，以极快的速度从震惊中醒过神来。
“甲字营随我殿后，其余人撤退。”
这场仗打不打，已没有意义，不如给大乾坤多留些血液。
“将军不可，怎么能让你殿后，末将愿为大军拖出一条生路。”
一旁的副将不同意。
老将军眼中露出决然，盯着副将一字一句道：“这是军令！”
“可是，将军……”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老将军吐字如山。
“是！”副将眼眶微红，转身下城墙整顿好人马，立刻撤去。
老将军摘下头盔放在城墙上，环视了一眼留下的甲字营。
这是他的亲随部队。
陪他立下赫赫战功，其中不断有老血液离去，又有新血液进来。
但无论人怎么变，军魂并没有变。
他们来自四面八方，各不相同，但信念却是一样，那就是宁死沙场，不死温床。
“随我下城迎敌。”老将军哑着嗓子发令。
甲字营无一人说话，但也无一人后退。
老将军的手中是相伴多年的长刀，他的背后是一直追随的亲随。
他们知道下城楼会死，但依然步伐坚定。
只因为要为二十几万大军争取一线生机，所以他们义无反顾。
城墙破了，他们用身躯填补。
甲字营五千人站在破碎的玄铁岩上，老将军白发纷飞，矗立在最前。
他们双手持刀，面对踏着灰尘而来的骑兵，面色镇定。
他们用行动告诉来犯之敌，大乾军士为护同袍可以身赴死。
哒哒，哒哒……
马蹄如雷，待至镇北城下百米。
老将军厉声喝道：“挥刀！”
五千道刀芒代替了羽箭，以绝对的齐整度劈向冲来的燕蛮骑兵。
嘶！
燕蛮联军顿时人仰马翻。
青鳞马似乎感知这五千零一人的视死如归，它们不愿靠近这一块。
任骑兵如何拉扯缰绳都无济于事。
身处半空的燕无痕下令：“蒙上马眼，冲锋！”
哒哒，哒哒……
这一次，青鳞马直接撞了上来。
老将军将甲字营分为两队，两两错开，待一队人挥刀后，后一队人立刻跟上。
如此才在密集的冲锋中争来换气的契机。
噗嗤噗嗤……
刀芒切割血肉的声音不断响起。
不断有马匹倒在碎裂的城墙下。
而骑兵亦击杀掉不少甲字营的军士。
但有一人倒下，便有一人补上。
五千人鏖战二十万铁骑，为首之人灵甲碎裂，白发染血。
他是大乾的老将，亦是灭过北蛮的功臣。
如今面对来犯强敌，他忘记了自己的功勋，想起的只是多保留一些血液。
燕蛮骑兵中，北蛮王恨恨地看着这名老将身影。
凭什么，乾国有如此将领。
若不是这些人，北蛮怎会国不为国。
今天，他要杀！
用乾国军士的鲜血洗刷曾经的耻辱。
要将北蛮的疆域扩到乾国皇都。
唯有如此方能雪恨。
想到这，他下令全力冲锋。
骑兵进攻的越发密集。
片刻的工夫，五千甲字营就只剩下不到两千人。
北蛮王与燕无痕相视一眼，二人飞身逼向老将军。
斩敌先斩首，只要这老将死去，剩余的甲字营自然就没了战斗力。
二人身形转瞬便至。
老将军哪里不知对方的心思？
但他不能退。
他是甲字营的精神！
甲字营的营训里没有撤退二字。
燕无痕一刀从上劈来，带动着“呼呼”的风声。
北蛮王却是无比阴险的从下横切一剑。
老将军避无可避，电光火石间，手持长刀一记竖劈。
铛铛！
两道金铁交鸣声响起。
老将军身形一阵晃动，在即将后退之际，一刀插在地面，生生止住后仰的身躯。
鲜血从嘴角溢出。
刚刚一击，他被震伤了内腑。
北蛮王见其受到重创仍旧死撑一口气，不禁阴邪之火直窜心头。
“告诉我，你凭什么如此顽固！”
他一声大喝。
又是一道刀芒斩出。
老将军拔出长刀相抵，他那如风中残烛一般的身躯又摇摆了几下。
一招接下，又长刀插地。
口中的鲜血被他吞没入肚。
“凭我身后是大乾国土。”老将军慷慨笑道。
北蛮王闻言，脸色变得无比狰狞。
他一刀又一刀疯了似的接连挥出。
以他武宗巅峰的修为对阵刚入武宗的老将军，自然占据了绝对优势。
很快，老将军身上的铠甲碎裂。
道道血迹遍布他的身躯。
但他已不知疼痛，心中唯有一憾。
环视后方只剩不到五百人的甲字营，老将军眼角终究滴下了滚烫的热泪。
“是我愧对诸位。”
五百甲字营军士双手持刀一拜：“愿与老将军赴死。”
“好！今天能与诸位一起死在沙场，也不辱没了我们甲字营的名声。
最后我再与诸位说最后两个字。”
老将军道。
“愿闻！”甲字营军士齐声一吼。
老将军拔出插在地面的长刀，大声喝道：“冲锋！”
五百位大乾儿郎冲向敌军。
手中长刀散发着冰冷的流光，唯有刀柄被滚烫的鲜血和手掌捂热。
噗噗噗……
甲字营最后五百人接连倒在尘土飞扬的沙场。
老将军回头看向远去的镇北城守军，缓缓转身面对北蛮王，面露一丝讥讽：“你们……赢不了。”
听见此话，北蛮王状若疯魔，其嘴一张：“去死！”
噗嗤！
一道剑刺血肉的声音响起。
老将军胸口被北蛮王一剑贯穿。
气息渐渐消散，但他双手仍旧牢牢抓住长刀，身如军旗坚挺不倒。
燕蛮联军后方，陈烁川手持敛煞钵飘身来到前方，开始搜集战场上的军煞。
他不能亲自出手斩杀军士，因为军煞要在两军肉搏战的时候才会产生，那时最浓郁。
但就算如此，他可以破阵破城。
对他而言，只要有煞气，哪边死都一样。
翌日。
乾国朝会。
季云一拍龙椅倚靠，悲声道：“老将军于我如叔辈，如今却……”
李胜男在旁默然。
老将军可谓是为大乾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燕蛮身后出现如此强者，大乾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