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殿内。
皇上头疼的捏了捏额头,“娴妃走了吗?”
李高弓着身子,道:“娴妃娘娘还在外面候着呢,说是有要事见圣上。”
皇上叹了口气,略有些不满的起身道:“朕故意不想见她,便是不想听她说些糊涂话,既然她执意要见朕,便让她进来,我倒想听听她想说什么?”
李高退出去。
很快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皇上抬头,娴妃已经走了进来。
“听说爱妃有要事要跟朕说。”皇上背着手站在桌前,“也不知什么要事这么着急。”
娴妃含着眼泪,盈盈欲泣,“圣上,臣妾听说你今日在朝上想要分封稷儿?”
“稷儿大了,”皇上背着手,板着脸,“早日分封出去,趁着朕现在身子康健,还能护佑他一些。”
娴妃腿一软,跪倒在地泣道:“圣上,稷儿如今才十二岁,还什么都不懂。”
皇帝将她扶起来,“朕知道你舍不得稷儿,等德容公主和亲之后,我便让稷儿去潍州。正好公孙公子也在潍州,可以帮着他,难道你还不放心?”
“圣上,”娴妃擦着泪,祈求道:“德容公主刚刚离开臣妾,如今立刻便让稷儿去封地,臣妾实在是舍不得。要不然再留稷儿在宫里住两年,等他大些再去封地。”
皇上脸色有些难看,“爱妃越说越不像话,稷儿已经满了十二岁不算小了。朕的几个弟弟封王时,还没有稷儿大。”
娴妃止了抽泣,用娟帕擦了擦眼睛。
“好了。”皇上看她平静了些,好言道:“稷儿是朕的孩子,朕不比你疼他少。潍州是少有的鱼米之乡,稷儿不会受苦。”
娴妃讷讷道:“臣妾知道圣上不会答应,但臣妾是稷儿的母亲,就算让圣上不喜,也总是要为他说两句话。”
皇上叹了口气,“爱妃也是慈母之心,朕不会不喜。”
娴妃走后,皇上面色一沉,吩咐道:“李高,摆驾椒兰殿。”
月上中天,皇后坐在院子里,仰头望着空中圆月。
十五是每个月皇上到椒兰殿的日子,只是这几年,太子搬出椒兰殿后,皇上似乎很久都没有踏进这里了。
她动了动身子,换了一个舒适些的姿势。
大殿里清凉,但却少了些人气。以往太子小的时候常在大殿内乱跑,那时候她觉得烦,现如今他终于长大离开了,她却又觉得有些寂寥。
“娘娘,夜深了,回去吧。”宫女在旁边小心提醒道。
“这会风刚凉下来,”皇后漫不经心道:“最适合赏月。”
“皇后如此雅兴,倒是没有辜负这轮圆月。”皇上笑着走了进来。
皇后起身道:“圣上这么晚了,怎么想到过来了。”
“朕睡不着,正好过来陪皇后赏月。”皇上坐下,眯眸看了看天上那轮圆月,“日子过得快啊,记得上次和皇后一起赏月,还是皇后刚进宫的时候。”
“如今臣妾都老了。”皇后亲手为皇上斟上茶,双手递给皇上道:“圣上也老了。”
皇上接过茶盏,笑得有些怅然,“能不老吗?德容都要成亲了。”
皇后笑着没有说话。
皇上叹了口气,身子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望着天空的圆月喟叹一声道:“有时候,朕在想若没有生在皇家,是不是可以尽享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圣上如今也不孤单。”皇后微微笑道:“等太子成了亲,有了孩子,圣上一样可以尽享天伦之乐。”
皇上哈哈笑了起来,“皇后说的是。圣上并不孤单。”
他转头看向皇后,“朕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
“圣上没有对不起谁。”皇后笑容依旧平淡,“当初进宫,虽说是先皇赐婚,但也是臣妾愿意的。这么些年不管遭遇了什么,都是臣妾的选择,与别人无干。”
皇上凝视她良久,将视线移了开去。
皇后含笑望着他,悠悠道:“只是太子如今大了,再不能一味让他受委屈了。”
皇上凝声道:“朕已经决定等德容出嫁后,便让稷儿去潍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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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竹溪院内,小柳氏正将两罐雕梅放在桌子上。
“我明日一早便启程,你也不用来送我,”小柳氏笑着道:“这两罐雕梅还有两日才好,你自己留一罐,另外一罐给霍中郎。”
南书燕道:“两罐我都留着,谁也不给。”
小柳氏道:“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霍中郎没有少帮归家,加上太子还需要将军府扶持,这罐雕梅算不了什么,关键是我们的态度。要让霍家知道我们是知道归家不是那不知道感恩的人。”
南书燕嘟囔道:“雕梅给霍中郎那是白白糟蹋了,明日我给霍老夫人送去,她肯定喜欢。”
“不管你给谁,让霍家知道我们的心意就是了。”小柳氏道:“安安,我去梅云观其实也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散心,这么些年我总觉得你当初被人抱走不会这么简单。”
“母亲。”南书燕想了想,“我这次去接二姐姐的时候,看到收留她的张婶。她的耳朵上有颗红痣。”
小柳氏望着她,等着下文。
这几日忙着太子的事,南书燕一直没有告诉她张婶的事。本来想着将这事弄清楚了又说,如今小柳氏主动提起她当年被抱走的事,她便将张婶的事说出来。
“秦妈说,当年阿娘的陪嫁丫头芸香耳朵上便长了一颗很大的红痣。”南书燕道。
小柳氏:“你怀疑张婶便是芸香?”
“有这种可能。”南书燕道:“我一直也以为为云县的阿娘便是芸香,但是当秦妈说芸香耳上有一颗红痣时我便有些怀疑。我云县的阿娘耳上不仅没有红痣,而且连一丝疤痕也没有。”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小柳氏回忆道:“当时姐姐出嫁时,阿娘亲自为她去牙行买了两个丫头做陪嫁,其中有一个模样特别俊俏的丫头,耳朵上的确有一颗红痣。
后来你阿娘生慧儿时我到归家送月礼,也见过这个丫头,姐姐对她很是看重。”
南书燕:“等明日我便让秦妈跟我一起去看看,若当真是芸香,说不定便能找到我当年被人抱走的真实原因了。”
“安安,”小柳氏道:“要不然我陪你去吧!”
“母亲不用担心就。”南书燕道:“张婶嗓子哑了,霍中郎会让元琉一起去帮她治嗓子。”
小柳氏一听霍中郎,便放下心道:“既然如此,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南书燕点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才散了。
刚走到东院,门前阴影中突然走出一个人影。南书燕顿了顿,有些无语道:“霍中郎总是这样不请自来,难道不怕男女授受不亲。”
“我来自然是有要事跟你说。”霍炎淡淡道:“再说,我是督陶,你掌管着十二御窑,你若是那迂腐之人,恐怕也不会接管十二御窑?”
南书燕默了默,“霍中郎请进。”
霍炎便略有些得色抬脚先南书燕迈进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