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被吓到了。
身为内卫府大阁领，她的手上沾满鲜血。
按道理来说，她这样的人，应该心如铁石，不管遇到怎样的场景，都不会失态。
可现在只要一想起当日在舒州的场景，就会忍不住内心巨震。
杀人者和被杀者谈笑风生，仿佛被杀和杀人，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情。
他们视生命如儿戏，连自己的生命都不放在心上。
一想到要跟这样的人为敌，沈芸心底就隐隐的有些恐惧。
“什么？给自己人补刀？轻伤都不放过？”
见到沈芸的脸色，女帝顿时皱了皱眉头。
她了解沈芸，这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竟然也被吓到了！
“陛下，臣认为，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就在女帝和沈芸面面相觑时，徐婉儿当即站出来，对着女帝拱了拱手。
“哦？好事？”
“此话何解？”
女帝闻言眯了眯眼睛。
其实她也想到了，但还是想听听徐婉儿的看法。
“启奏陛下。”
“叛军连轻伤士兵都杀，足以证明，他们极度缺少药品。”
“而在战场上，药品是必不可少的。”
“叛军为了节省药品，不惜杀害轻伤士兵，长久下去，定然离心离德，背叛者无数。”
“届时，朝廷不需一兵一卒，叛军便会不攻自破！”
徐婉儿略微沉吟，随后说出了她的看法。
“不错。”
“婉儿你愈发长进了。”
听到徐婉儿的话，女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敌军的举动，看似恐怖，实则是在自掘坟墓！
谁人不惜命？
自己人杀自己人，天怒人怨！
苏尘和他的叛军，已经是冢中枯骨了！
就算你拿下泸州和舒州又能如何？
不得民心，有再多的地盘都是无用之功！
而她呢？
正打算举办科举，网罗天下人才。
两相对比之下，大周国祚必然万年！
可一想到这里，女帝心里反而有些不对劲儿起来。
她死后，如此强盛的国家，莫非真要还给李家？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紧闭宫门，若无紧急军情，谁也不许打扰。”
“婉儿和沈芸留下，陪朕说说话。”
想到这里，女帝随即屏退左右，关闭了御书房大门。
沈芸和徐婉儿对视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们都清楚，女帝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询问她们。
“从现在起，殿内无君臣，我们三人，就如同朋友聊聊天，如何？”
良久之后，女帝看向徐婉儿和沈芸，缓缓开口道。
“是，陛下。”
听到这话，徐婉儿第一时间答应。
但她心里对这样的话，却很是鄙夷。
什么狗屁无君臣。
要是说错话，不还得玩九族消消乐？
“你们觉得，李姓子女中，谁最适合，继承大统？”
女帝看向二人，风轻云淡的开口询问道。
“陛下，臣认为，都不合适。”
徐婉儿是玩家，本就不怕死，当即站了出来。
“都不适合？”
“为什么？”
听到徐婉儿的话，女帝顿时皱了皱眉头。
她之所以屏退左右，紧闭宫门，就是想听几句实话。
“启奏陛下，从公事上说，李姓子孙，都很优秀，适合继承大统的并不少。”
“打从私事上说，无论他们哪一个继承大统，臣都必死无疑。”
“陛下既然说我们是朋友，婉儿就跟您说实话。”
“陛下若真百年，我徐婉儿，沈统领，以及一干陛下的心腹，都只有死路一条。”
“陛下您刚登基时，不也杀了很多先皇的心腹么？”
“所以臣才会说，他们谁都不适合。”
徐婉儿很坦诚，直接说了实话。
“沈芸，你也是这么想的？”
听到徐婉儿的话，女帝转头看向沈芸。
“是.....”
沈芸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旁边的徐婉儿。
这个徐婉儿，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嗯。”
对于徐婉儿的话，女帝并未生气。
因为她知道，这就是一个臣子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忠诚固然重要，但能活着岂不是更好？
“婉儿，那你觉得，谁适合继承大统呢？”
女帝微微一笑，对着徐婉儿开口询问道。
她也看出来了，只有徐婉儿真的敢想敢说。
沈芸说到底，就是一个闷葫芦，有些话心里明白，但就是不敢说出口。
“启奏陛下，臣认为，只有安阳公主，适合继承大统。”
“既然您已经开创先河，成为大周第一位女帝，凭什么就不能有第二位？”
徐婉儿对着女帝拱了拱手，开口反问。
“这.....”
女帝闻言一愣。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这个。
但如果安阳公主继承大统，又由谁去蛮族和亲？
大周附近敌国环绕。
最近他们得知苏尘反叛的消息以后，都在边关蠢蠢欲动。
只有和蛮族联姻，才能震慑宵小。
否则战端一起，大周内忧外患下，必将被拖入全面的战争泥潭。
到时候，李姓子孙必将兴风作浪。
如此一来，大周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陛下，臣知道您的心事。”
“但刚刚沈统领带回来的消息证明，苏尘和他的叛军，灭亡只是早晚的问题。”
“大周真正的敌人，其实只有蛮族！”
“蛮族人反复无常，我们跟他们和亲，只能保证一时宁定。”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联合周边小国，一起抗衡南蛮。”
“周边小国受南蛮欺辱久矣，一直不敢反抗，只是因为国力不足。”
“但若大周给他们提供军械粮草，陛下想想，他们还会惧怕蛮族吗？”
徐婉儿看向女帝，开口说出建议。
在大夏，鹰酱就是这么制衡其他强国的。
咱不能跟你打，但我可以让我的小弟来跟你打啊！
就算打不过你，但也能让你常年陷入战争，发展受到限制。
此消彼长之下，己方只会越来越强大。
“陛下，这倒不失为一个妙策良方啊！”
听到徐婉儿的话，就连沈芸都有些赞同。
她是内卫府大阁领，战略眼光肯定是有一些的。
大周不能参战，但我可以支持其他小国一起揍你啊！
反正那些小国的皇室，哪一个跟蛮族没有仇怨？
每年蛮族入冬，没有粮食的时候，都会到周边小国劫掠一番，早就弄得怨声载道了。
“至于南蛮和亲。”
“那南蛮皇子粗鄙无礼，近日更是频繁流连青楼，陛下只需抓他一个现形，说其品性不端，退掉婚事。”
徐婉儿再次提出建议。
“嗯。”
听完徐婉儿的话，女帝陷入了沉思中。
徐婉儿的话，虽然直白，有些难听，但女帝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
一旦有一天自己病危，无法掌权时，自己那群心腹，便会人人自危，到处找新的靠山。
到时候，自己真的能有善终？
诚如之前小春儿母亲之事，只有把权力掌握在自家人手里，才永远不会受人威胁！
“传朕旨意，释放鲜卑，乌桓，南诏等国的质子，婉儿，此事由你亲自去办。”
“沈芸，你亲自带人去青楼，把那南蛮皇子抓回来软禁。”
“但不可走漏风声！”
想清楚事情的关键以后，女帝当即下定决心。
“陛下英明！”
二人见到女帝有了决定，纷纷松了口气。
沈芸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她是女帝手下的刽子手，满朝公卿对她恨之入骨。
其余人上位掌权，她只有死路一条。
但若是安阳公主继承大统，她或许还能安度晚年。
......
几天后，大周释放各国质子的消息，就传遍了周边几个小国。
京都官道，一辆马车在十几个护卫的保护下，往东北方前进。
一个乞丐躺在官道旁，悠闲的晒着太阳。
看到马车以后，顿时眼前一亮。
随后找了个没人的犄角旮旯，直接下线。
随后掏出手机，打开微叉，开始发语音。
“兄弟们，兄弟们，有肥羊来了！十几个护卫，肯定是个大官儿！”
这名玩家一脸兴奋。
要是能绑了这个大官儿，还不知道有多少军功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