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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飞霜被狂扇耳光时尚不大清醒,待一个时辰后,她在自己的帐篷里彻底清醒过来时,已是面颊高高肿起,疼痛无比时。

“啊,好疼。”

慕飞霜眼泪汪汪,一脸懵地挪步来到梳妆镜前,然后就听她狂怒出声,嚣张依旧:

“我的脸!”

“怎么会这样?”

“哪个该死的敢扇我?”

“看我不叫贵妃姑母弄死她!”

伺候的丫鬟们:……

一脸无语地扫她一眼。

这是彻底失忆了?

还是选择性失忆?

其中一个红裙大丫鬟用帕子抹抹鼻子,无情地提醒她道:“慕姑娘,就是香贵妃娘娘扇的你,还骂你无耻下贱来着。”

不尊称“您”,改用“你”,语气里还夹着一丝嘲讽!

慕飞霜:???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个丫鬟都敢如此态度?谁给她的狗胆?当即怒斥:“怎么说话呢?”

“哟,我就说了个事实而已,你还不爱听呢?”红裙大丫鬟帕子一甩,衣袖一撸,“得,不爱听就不说呗 ,以后你想听啊,还听不着呢!”

慕飞霜:???

什么意思?

怔愣好一瞬后,她才发现原先伺候她的四个丫鬟,全都在收拾衣物打包。

“这是桂花山之行结束了?要回城了?”慕飞霜疑惑不已。

却没有一个丫鬟回她话,她们全在忙忙碌碌地低头收拾自己的衣物。打包好后,一个个丫鬟拎着包裹,翻着白眼从她身边鱼贯而出。

“喂!说话啊,哑巴啊?”

慕飞霜气急败坏地追到帐篷外,却无人搭理她,只见那四个丫鬟拐了个弯,分别钻进了她哥哥弟弟们的帐篷。

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丫鬟们,从此不伺候她,改伺候她的哥哥弟弟了?

正在慕飞霜疑惑不解时,护卫长江俞安赶着马车来接她了。

而今日的江俞安也很奇怪,没穿一贯的慕府护卫长制服,而是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常服。

整个人看上去……都丑了三分!

江俞安从车夫的位置跳下来,来到她身边道:“小姐,上车走吧,我带你回我老家。成亲后,我还去大户人家当护卫长养活你和孩子。”

慕飞霜:???

什么叫跟他回老家?

还成亲?

还给大户人家当护卫长?养活她和孩子?

这些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见她发怔,江俞安便叹口气,徐徐解释道:“今日爆出你的两桩丑闻,香贵妃和慕府嫌你丢人,给祖上蒙羞,所以……”

“当着皇上和一众权贵的面,跟你断绝关系,将你扫地出门。”

“从此……你不再是慕府之人,也不再是什么慕家小姐了。”

“什么?”慕飞霜瞪大双眼,霎时面色惨白,她的天空开始崩塌!

“咔嚓”“咔嚓”!

她仿佛还听见自己心脏一寸寸崩裂的声音!

江俞安见她面露崩溃,连忙一把抱她入怀,一个劲地安慰她:“你放心,我不嫌弃你……跟那个守城门的男人睡过。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真的,我发誓!”

慕飞霜红着眼眶,一把推开他,怒吼道:“谁稀罕你一个穷鬼一辈子待我好?”

她是傅凌皓的妻子啊!

她只稀罕傅凌皓待她好啊!

再不济,她也要嫁给木邵衡,一辈子阴魂不散地缠死傅凌皓,虐死崔娇娇啊!

她才不要嫁给一个奴才!

不要!

不要!

不要啊!

眼见慕飞霜情绪激动至极,死活闹着不肯上车走人,引来了很多奴婢围观。江俞安没法子,只能一手刀砍昏了她。

然后拦腰抱起,放进马车。

火速驾车离开京城,往他的西北老家疾驰而去。

他的老家虽说穷了点,苦了点,但胜在民风淳朴。他可以在镇子上,给大户人家当护卫长,养活她和孩子没问题的!

就这样,慕飞霜离开了富贵地,去了一个穷乡僻壤的西北小镇,成了一个奴才的妻子……

~

话说,更衣室门前,一行人乐呵呵地欣赏完香贵妃娘家的糗事后,便跟随景德帝往回走,前往马术赛场的凉棚。

傅玉筝则一直东张西望地寻觅着姐姐,心下纳罕,姐姐自从离开凉棚去换衣裳后,就再没出现过。

“再仔细找找。”傅玉筝微微蹙眉,吩咐侍画和绿绮。

崔娇娇也和自己的丫鬟,焦灼地分头寻找着。

始终没见到踪影,傅玉筝心下忐忑不安,忍不住小跑几步,追上前头男人堆里的高镍。

“镍哥哥,我姐姐不见了……”傅玉筝拉住高镍手臂,努力凑近他耳朵,焦急地小声道。

“你姐姐没事,应该是回居住的帐篷了。”周围人多眼杂,高镍没透露更多的细节。

闻言,傅玉筝心安了。

高镍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傅玉筝眉头舒展地离开后,木邵衡拍着高镍肩头,压低嗓音道:“今日,多谢了。”

“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高镍瞥了木邵衡一眼,旋即又一脸坏笑道,“你若不赶紧娶个王妃,以后啊,类似的下药事件还会层出不穷。够你烦的!”

木邵衡:……

说话间,两人回到了凉棚,坐在自己席位上。

景德帝、后妃和一众权贵们陆陆续续回到凉棚,落座后,中断半个时辰的马术比赛继续进行。

正观看赛事时,一个身姿优雅的少女款步进入凉棚,霎时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木邵衡下意识地偏头望过去,只见进来的是傅玉舒。

她上身一件绣玉兰花的紫罗兰色衫子,下系一条黑色提花百褶裙,裙摆随着她轻盈的脚步微微荡漾,像盛开一朵小黑花。

如此素雅的衣裙,穿在傅玉舒身上,却霎时发了光。

她耳垂上的珍珠耳坠,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发出淡淡的光晕,更是将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她白皙如玉的面庞上。

“这姑娘气质真好!养眼啊!”高镍和木邵衡后面那一桌,有男子惊叹道。

“郡王喜欢?娶回家当侧妃呗,夜夜让你销魂……”

“不错……”

闻言,木邵衡和高镍霎时面色一变,齐齐回头瞪过去。

后桌那两个胖乎乎的男子:……

险些吓傻了!

赶紧缩着脖子闭嘴,连呼吸都一块停滞。

该死,他们一下子忘了,这姑娘可是高镍未婚妻的姐姐,哪能随意唐突和调侃?

那个郡王实在不敢得罪高镍,忙不迭地拽起另一个人,两人一起站起身朝高镍赔罪,弯腰拱手道:“高指挥使,我们俩一时口不择言,还望高指挥使海涵。”

说罢,认怂地自罚三杯。

“再有下次,小心你俩的舌头……会不翼而飞。”高镍缓和了神情,徐徐笑道。

这笑声却让两人益发脊背发寒,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保证:“绝无下次,绝无下次。”

好不容易高镍转过了头去,他俩本以为没事了,神经开始放松,结果……

却发现木邵衡还冷冷瞪着他们。

于是乎,两人又重新紧张起来,额头直冒冷汗。

木邵衡盯住郡王,凉凉道:“绍郡王,听闻你小女儿今年十六,待字闺中。正巧康王爷前几日死了个侧妃,不如送你女儿去宽慰宽慰他?”

“如何?”

绍郡王霎时双腿发软,康王爷今年都五十八了,比他还年长十来岁,他哪舍得送女儿去遭那等罪啊。

绍郡王忙又点头哈腰,朝木邵衡频频赔不是,又自罚了三杯酒……终于把木邵衡给哄得消了气,转回了身去。

哎哟喂,因为不慎调侃了傅姑娘一句,就惹来了两位权势滔天的人责难,绍郡王那个心累啊!

浑身冒的冷汗,都够打湿三条帕子了!

他发誓,再也不敢调侃傅家的姑娘了,哪怕眼馋得想死,也绝口不提了!

但内心却忍不住再次感叹,傅家的姑娘确实好气质,生得真勾人。

~

傅玉舒一路袅娜地走来。

傅玉筝瞧见后,欣喜地走上前迎她,挽住姐姐胳膊,笑着问道:“姐姐,方才你去哪了?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我都快急死了。”

闻言,傅玉舒耳朵微微发红。

后背也再次发烫起来,仿佛还能时不时触碰到那道硬邦邦的胸膛……

“那个……”

关于在更衣室不慎中药,被镇边王救下之事,亲姐妹间没什么好隐瞒的。

只是,凉棚里人多眼杂,确实不方便说。

傅玉舒斟酌过后,只稍作解释道:“更衣室里没有那个……东西了,我就回到居住的帐篷里,往来的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

傅玉筝听了,不疑有他,便轻轻揭了过去。

两姐妹回到席位上,傅玉筝立即欢喜地从布兜里……掏出那三个鲜红的石榴来。她早就想吃了,因为姐姐迟迟未归,才等到了现在。

傅玉筝大方地分享给傅玉舒和崔娇娇。

三个石榴,三个女子,恰好一人一个!

至于哥哥傅凌皓嘛,跟崔娇娇分吃一个就成了。

石榴香气四溢。

临近几桌的,都是分不到石榴这等数量极少的贡品的,他们眼巴巴地望了过来,很是羡慕傅玉筝身后有位高权重的高镍,连吃食都不同。

当然,也有嗤之以鼻的。

譬如后面一桌的镇国公府一家子,有品阶的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林氏没来桂花山,来的只有世子爷高晏,高姝、傅玉瑶和其余几个庶出子女。

所以,他们的吃食待遇也有限。

高姝瞥见傅玉筝吃着她够不上的大红石榴,吐出的话就酸不溜啾的:“跟个乞丐似的,特意去向我大哥(高镍)讨来三个石榴,也不嫌寒碜!”

傅玉筝:……

听了这话,直接白了高姝一眼。

不过,下一刻,傅玉筝又美美地笑开了。高姝是吃不着石榴,心底发酸呢。

所以,傅玉筝索性将椅子挪到高姝对面去,捧着扒开皮的红石榴,当着她的面,一颗一颗……美滋滋地吃掉。

这一吃就是一刻钟。

气得高姝都想拿条黑布,把自个眼睛给蒙上!

正在这时,前方传来脚步声,傅玉筝抬头一看,只见高镍和木邵衡并肩走来,两人手里,一个端着一碟鲜红的荔枝,一个端着一小篮蟠桃。

荔枝和蟠桃,是他们这些后排席位吃不上的贡品。

显而易见,这是又拿来好东西,给他们分享了。

傅玉筝忙丢下高姝,把椅子嗖的一下……又给挪了回去!

“刚上的冰镇荔枝,你尝尝,可甜了。”高镍说着,拿起一颗给傅玉筝扒开,嫩白的果肉塞进她嘴里。

还宠溺地问她:“爱不爱吃?”

傅玉筝笑得双眼弯弯,点着头还要。

于是,高镍又扒了一颗。

荔枝那香甜的气味哟,闻得高姝馋死了!

偏生高镍名义上是她大哥,却待他们一家子跟仇人似的,她就算厚着脸皮去讨要,高镍也不会分她半颗的!

所以哟,高姝只有馋得流口水的份!

这时,木邵衡来到傅玉舒身边落座,将一小篮蟠桃搁放在案几上。

崔娇娇拿起一个蟠桃,就啃了起来,赞叹道:“真甜!不愧是贡品,比我平时买的那些甜多了!”

傅凌皓就着崔娇娇手里的咬了一口,点评道:“确实口感绝佳。”

傅玉筝闻言,也拿了一个吃起来,高镍跟她共吃一个。

傅玉舒也想吃,但蟠桃个很大,没人跟她分着吃,她压根吃不完。

木邵衡瞅了她几眼,随后让宫婢用铜盆打来温水,净过手后,他拿起水果刀开始给蟠桃去皮,随后又在碟子里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王爷手法很熟练啊,在府上经常……自己削吗?”傅玉舒对木邵衡的自理能力,表示惊叹。

木邵衡温和地笑道:“也不是经常,以前……也就每天夜里削一种水果,给你哥哥吃。”

傅玉舒:……

合着,这些手艺,都是照顾他哥哥练出来的。

提到这个,傅凌皓温文尔雅的笑容里,带着满满的幸福:“对,那会子夜里偷偷起来练武,怕我饿,就会夜夜送来一碟水果和干粮。”

傅玉舒点点头,对木邵衡的懂得照顾人,又有了新的认知。

六人说说笑笑间,蟠桃切好了,木邵衡又摆上几根牙签,随后……直接把碟子递到了傅玉舒跟前,看着她笑道:

“你尝尝,合不合你口味?”

傅玉舒早就想吃了,立即拿起牙签扎了一块吃,顿时甜甜的汁水四溢。她满足地笑道:“真的很好吃,甜滋滋的。”

说罢,又连着扎了四五块。

还不忘客气道:“王爷,您也尝尝。”

木邵衡便也拿起一根牙签,与她一块分着吃。

见她很爱吃,木邵衡叫来小厮,吩咐道:“去跟内务府总管多要几个来,装上布兜,等会给傅姑娘带回帐篷吃。”

小厮领命,立即去了。

不多时,就拿了半兜子蟠桃来,少说也有十来个!

高姝:……

傅玉瑶:……

她们一个都吃不上,傅玉舒还能……连吃带拿?!

有权势滔天的镇边王罩着,就是不一样啊!

羡慕嫉妒死了!

傅玉瑶再一次清晰地认知到,哪怕嫁入镇国公府,可她跟的是高晏这样没实权的男人,以至于到了权贵云集之地,可怜巴巴地只能坐后排,直接低人好几等!

想吃个蟠桃都吃不上!

哦不,何止蟠桃啊,石榴啊,荔枝啊,哪个也吃不上!

~

傅玉筝一行六人围坐在一起,一边乐呵呵地吃,一边观看马术竞赛时……

坐在第二排席位的康王府一家子,也在闲聊。

裕宁郡主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眼前的水果盘,挑来挑去,也寻不出一款她乐意吃的,索性把水果盘一推……不吃了。

康王妃最是见不得女儿这挑剔的样子。

不光吃水果挑,选夫婿更是挑!

从及笄起,就开始挑选夫婿了,挑到如今十八岁,都快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硬是没挑出一个她满意的来!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想起这个就来气,康王妃直接将水果盘丢到庶女面前去:“赏你了!”

不料,一听将她的东西给庶妹,裕宁郡主不干了,立即又抢了回来,用牙签扎着苹果吃道:“谁说我不要了?”

见女儿这副德性,康王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给她的永远不珍惜,一旦失去,立马又稀罕起来了!

“裕宁,你给母妃听清楚了,今日马术竞技场上,有不少优秀的儿郎,你随意挑一个做你夫婿。只要人品还行,家世还过得去的都成。”

康王妃又一次叮嘱道。

裕宁郡主耳朵都起茧子了,她就不明白了,女儿家干嘛非得嫁人?她待在康王府当个老姑娘,有吃有喝有住的,也没啥不好啊?

所以,母妃每每逼她嫁人,她就很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