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什么?!”
钟小暖一双含泪的鹿眼瞪得比牛大,激动地反驳:“凭什么罚我抄规矩,你以为你是谁啊!”
虞听泉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年纪确实不大。
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谁都不放在眼里,明明是她做错事,却不准别人说。
这显然只是一个没受过挫折的小女孩。
基本上可以排除她是重生者的可能。
不是重生,她为什么能夺走秋水晴第一世的那些机缘?
对了,这里是同人小说,也许这个女孩看过原着,或者是有别的助力……虞听泉决定继续观察。
弄清楚她的底气来自哪里,这样才能斩草除根,彻底改变秋水晴的结局。
“你说呢?”虞听泉不急着自证,只是淡淡地反问。
反倒把钟小暖的火气问了回去。
她又回到泪眼盈盈的纯洁无辜小白花状态,委屈嘟嘴。
“小暖不知道是哪里惹了师姐不高兴,师姐要这样对我……”
你搁这装傻给谁看呢。
虞听泉瞥见有两个人急匆匆地御剑赶来,就知道他们是为了钟小暖来的。
她特意等到他们落地了才扬起头,手持戒尺背在身后,端起教育不听话学生的姿态,用大家都能听见的音量说:
“你不知道?你进宗门之后没人教过你吗——道友清修之处,皆为禁地!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那边立着的肃静牌子,别说你不认得这里是什么地方。
“像你这么大喊大叫,到处乱闯,就没想过会酿成什么后果?
“今天冲撞的是我,我可以原谅你,可你要是死性不改,以后出门游历的时候怎么办?
“万一你惊动了哪位前辈布置的机关,恰好是在人家修炼的紧要关头……我怕你这条小命都要交待进去!”
虞听泉自己就是做了十年代理掌门的大师姐,让她扮演年轻时候的秋水晴,可以说毫无压力。
她素面朝天,冷着脸严厉训斥,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谁都能听出她话里的关切和谆谆教导,除了在她对面很不服气的钟小暖本人。
两个青年大老远看见秋水师姐用戒尺责打钟小暖,心里又急又气,恨不得化成一束光瞬间窜过去,只为保护他们心尖上的俏佳人。
离近了,听到虞听泉有理有据的指控,他们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让他们想开口维护也没立场。
因为确实是钟小暖违规在先,只打她一戒尺已经很留情面了。
以前有个醉酒乱闯的师弟,被罚面壁思过一个月,还要手抄三十本经书呢!
虞听泉做出刚发现他们的样子,沉声质问:“蔡聪,蔡荣,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不用练功的吗?”
蔡家兄弟是钟小暖的无脑追随者。
在秋水晴的记忆里,他们是最早对钟小暖献殷勤的人。
而且兄弟俩合资送给钟小暖的法宝很有意思,没有攻击或者防御的实质用途,却能远程监控钟小暖的心情变化。
想必是通过法器感应到了她的异常,兄弟俩迅速跑来当护花使者了。
这个小宗门人丁稀薄,女修的数量少之又少,就算看起来是年轻女子模样,其实最小的女弟子都有三十多岁了。
钟小暖这样真正的妙龄少女,爱玩爱笑,格外讨人喜欢,一直是被师兄们捧着的宝贝疙瘩。
就算是第二世的秋水晴,考虑到她年纪尚幼就与家人分离,待她最严厉的时候也只是彻夜长谈。
哪有人对她动过手?
其实虞听泉下手并不重,伤害性不大,更大的是精神层面的打击。
钟小暖露出红肿的手掌心,在蔡家兄弟关切的注视下,粉腮旁边恰是时候地滚落一颗泪珠。
她不用多说什么,几声啜泣就足以勾起看客的怜惜。
蔡聪的名字寄予了父母的期望,人却实在不聪明,头脑一热就冲了上去。
“师姐,你下手确实重了!钟师妹又不像你,她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受得住啊!”
不像她?
虞听泉挑眉。
这话听着,这么不舒服呢。
合着原身秋水晴就是皮糙肉硬,不配做个娇滴滴的姑娘,活该当个为宗门勤勤恳恳奉献的老黄牛呗?
她是上辈子欠他们的吗?
弟弟蔡荣就机灵多了,看出她的不悦,赶紧一手拉住一个:“师姐做事一定有师姐的道理,哥,我们快带小师妹回去上药吧!”
虞听泉不客气地嗤道:“是啊,赶紧带她去上药,再耽误一会,自己就消肿了!平时你们给她那么多丹药,都是白喂的?”
蔡聪生气了,不顾弟弟的阻拦,大声抗议。
“这是什么话!他们说大师姐嫉妒钟师妹人缘好,我还不信呢,没想到你果真是个尖酸刻薄的女人!”
“哥!你快住嘴吧!”蔡荣都快急疯了。
虞听泉沉默片刻,忽然笑出声。
“我嫉妒她人缘好?我尖酸刻薄?如果我没记错,包括你在内,总计二十八名后来的弟子,每一个都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
师尊闭关,秋水晴代他授业。
实质上,她才是引这些弟子入仙门的真正师父。
背后妄议师父,泼她脏水,这些人不止是没口德,还大不孝呢!
虞听泉为秋水前辈不值,心头火起,乌黑的眸子彻底收了温度。
在她冰冷的目光中,三人不约而同地避开眼,心底发虚。
虞听泉轻轻拍手。
“真是辛辛苦苦教出一群白眼狼啊,抽空我可得去问问,他们是哪些人,到底是谁在背后造我的谣?”
蔡聪呼吸顿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闯祸了,他把师兄弟们给卖了!
蔡荣眼前一黑!
临行前父母千叮万嘱,让他一定要管住哥哥这张破嘴,哥哥也一直沉默寡言,没想到今天为了一个钟小暖,彻底把大师姐得罪了!
大师姐管着传道授课,还管资源分配,这……这不是断了他们向上的路吗!
蔡荣心底难免对钟小暖产生了一丝不满。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一边羞愧自己对钟师妹的爱不够坚定,一边赔笑说好话。
虞听泉抬手一个噤声咒,封了他的嘴,微笑道:“你说的全是假话,我不爱听。要说就让你哥哥说,虽说不好听,至少他说的是真心话。”
蔡聪已经闭嘴了,多说多错。
他更害怕刚才的事被别人知道,在小宗门里要想活得好,必须抱团取暖,他怕被排挤。
“大师姐,我……”
蔡聪打算先服个软,回去再求小师妹不要说出去。
可是眼看着有了替自己出头的大傻子,钟小暖眼珠微转,并不想就这么离开。
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缩在蔡家兄弟的后面,楚楚可怜地擦拭眼角。
“我家里人都没这么打过我……呜,好疼啊,小暖好想回家,不想在这里了。”
这是她常用的招式,以退为进。
动不动就说她想回家,从来没见她回去看望那对平庸无为却疼爱女儿的夫妻。
虞听泉反应迅速:“你说的是真心话?”
“当初我在山下遇到你的时候,你家屋子被妖兽踏平,农田被烧成焦土,我杀了作恶的妖兽,你们全家人跪在我面前,求我给你一条生路。”
钟小暖听了她的话,回忆了一下才装出哀痛。
分明是被提醒过了才想起这件事!
虞听泉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更加相信她不是真正的钟家女儿!
否则要怎么解释,钟小暖连自己家发生过的惨事都不放在心上?
“我告诉他们,修行不易,山上岁月清苦,寻常人受不住,可是他们拿性命发誓,说你自幼聪慧,被路过的仙长检测过灵根,夸你是可造之材。”
钟小暖小声说:“我确实有灵根……”
虞听泉平静地接道:“嗯,不入流的杂灵根。你或许不知道,若是宗门百年前还算兴盛的时候,外院最差的杂役都是均匀分布的四灵根。”
她这个团宠小师妹,连当年的杂役都不如。
钟小暖又要哭:“师姐说话太伤人了。”
虞听泉轻笑。
“实话都听不得吗?你灵根驳杂,又不肯好好练功,屡教不改,入门三年连一套基础剑法都打不完,看来你确实不适合留下。
“我再问一遍,你刚才说想回家,是真心话吗?是的话,我今天就送你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