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看着唐溪,看着他因喝酒而淡红的脸颊,看着他秋水般莹润光泽的眸子,在看向他时似乎更亮了。
感受着唐溪快速跳动的心脏,他的脸颊烧红一片,不好意思惊讶道,
“真的是一起跳动的,好神奇。”
唐溪轻笑,松开宴云的手,缓缓凑近宴云。
宴云看着面前放大的俊颜,身体逐渐紧绷,朝唐溪唇上看了眼,紧张地闭上了眼睛,手也攥紧了衣摆。
嘴唇微微张开,等待他等的那个人来采撷他。
唐溪看着他不停颤抖的眼睫,手捧住他的滚烫的脸颊,唇往上移动,吻在了宴云的额头上。
宴云感受额头的温热柔软的触感。
好烫,好软。
他缓缓睁开眼,喉结滚动,看着唐溪的面容。
两人的离的极近,只要再往前凑近一点点,他们就可以吻上彼此。
宴云紧张问道,“为什么不吻我的唇?”
唐溪轻轻捏着他的脸颊,笑道,
“你很紧张,我在等你放松下来,你很怕吗?”
宴云眼底满是唐溪面容的倒影,轻轻煽动睫羽,呼吸加快,脸颊更烫了,唐溪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宴云结巴道,“我……我没有。”
唐溪松开他的脸颊,环抱住宴云的腰肢,脑袋搭在他肩膀上。
“是不是小时候遇到过什么事?”
宴云将下巴抵在唐溪肩膀上,紧紧的环抱住唐溪的腰肢,声音带着颤抖问道,
“如果我说了你会嫌弃我吗?”
唐溪轻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不会,我那么多夫郎,你都没有嫌弃我,我如何会嫌弃你?”
宴云沉默片刻,问道,“你当真想知道吗?”
唐溪道,“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只是问问。”
宴云环抱着唐溪的腰,身子颤抖,声音沙哑,缓缓道:
“我在十二岁时,一个宫女给我下药,爬上了我的床,她当时想侵犯我,我反抗了。
可是她力气很大,比我还高,我拗不过,我拼了命的挣扎。
无论我怎么喊叫,都没有人救我,我那时身子越来越没有力气,越来越热,然后她便强行与我发生了关系。”
宴云眼眶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那之后我想去死,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勇气去死,拿着刀,我不敢刺下去。
许是我还没有成为帝王,我不敢死,也不想死,我害怕死亡。”
唐溪手轻轻拍在他后背上,
“然后呢?那个宫女你怎么处置的?”
宴云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声音无措,
“我没有处置她,我也没实权处置她。
她那时没有去上报皇帝,她没有与任何人说,她说只要我不说,她就永远不会说。
她会一直保守秘密,但是她有个条件,她说只要我每日与她行房事,她便不会告诉任何人。”
“后来,她每日每夜的欺负我,欺辱我,我那时并不受皇帝宠爱。
我没有了母妃,我只有她一个侍女,没有其他人照顾我,没有人可以救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个宫女能这么厉害,她会武,我根本反抗不了。”
“我知道只要我把这件事告诉父王,她必死无疑。
但是我没有,我害怕把这件事告知出去,尽管这是以男子为尊的国度,但男子的清白依旧尤为重要。
我怕父王会嫌弃我,不要我,会觉得我是个没用的皇子,竟被一个女子强上了,那我离皇位只会越来越远。”
唐溪问,“后面你是怎么解决掉她的?”
“我不会武,不可能杀了她,我那时也不敢杀人,我很懦弱。
后面想用钱将其打发走,所以每月都将发的月银存了起来。
我与她说只要她放过我,我便将银钱全部给她。”
“可她不答应,我备了一把匕首,想杀她。
可是她比我高大很多,我敌不过她,还被她揍了一顿。
她最后一次侵犯我时,被尘儿杀死了。”
“尘儿会武,一刀从背后将她的心脏贯穿了,那时她倒在了我身上。
她死后,我吓晕了过去,昏迷了整整十天。
尘儿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比我小,照顾了我十天,我很感动。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那时被那个女人侵犯的,他又如何得知我那时有危险的,而他为什么会及时出现在那里。
我有很多疑问,但是我没有问,尘儿也没有提。”
宴云擦了擦模糊的眼睛,“尘儿那时很勇敢,不似现在优柔寡断。
因为尘儿,我开始被皇帝看到,被皇帝重视。
所以我待他越来越好,只要他想要什么,我能得到的全部给他,他有危险我第一时间保护他。
我待他好,还有一个原因,他知道我的秘密,我想如果我待他好,他就不会把我的秘密,泄露出去。”
唐溪道,“后面想杀他,其实也有这个重要原因在,你必须杀了他,让他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对吗?”
“嗯。”
宴云眼泪不断滑落,“我告诉你了,你知道我很脏了,你会嫌弃我吗?”
唐溪用力抱紧他,下巴轻轻蹭着他的肩膀,
“不会,你不想想我有多少侍郎,你还是被迫。
我有什么资格嫌弃你,就算我没有与他人合欢,我亦不会嫌弃你,我不是讲究之人。
你的过去,我不介意,你的未来由我来治愈。”
宴云哽咽道,“可是我嫌弃我自己怎么办?”
唐溪道,“没关系的,一切都过去了。”
宴云松开了唐溪,唇凑近,可是真当两人快要触碰上时。
他停下了,眼眶红红的,盯着唐溪,眸子里,充满了愧疚。
“对不起,唐溪,我做不到忘记过去。”
唐溪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
“没事的,你没有错,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宴云低头,解开了自己的腰带,一件件将衣服拨开。
露出了白皙的胸膛,上面有着一个小小的红色印记,他指着上面的印记道,
“这是我用针一点一点刻上去的,不是真的,我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我不是清白之身。”
唐溪手抚摸在那处,白色的光芒轻轻闪动,
“很痛吧?”
宴云点点头,“很痛,但是这样可以让我永远记住耻辱。
告诫自己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那位宫女便是我太过于轻信于她,让其服侍我左右,才让其得逞。”
他看着唐溪的眼睛,很认真道,
“我不会信任任何人,除了你,我只相信你。”
手指上传来的凹凸感,唐溪觉得手指尖痒痒的。
宴云胸口处的凹凸感消失,逐渐变为了平整。
而那枚红色印记在白光的轻抚下,并没有消失,而是重新变回了原来的印记,没有了凹凸感。
“这次不会痛了,是真的印记。”
宴云低头看着胸口处的印记,手在上面轻抚,唐溪握住他的手,将其拿开,然后把他的衣衫,一件一件再次系上。
“会冷的。”
宴云抬眼看向唐溪,察觉他眼底的异样,
“你能消除记忆?”
唐溪点头,“嗯。”
握住唐溪的手,“你想帮我消除记忆?”
唐溪抬手帮他擦眼泪,“如果觉得痛苦,那便忘记它。”
宴云紧紧握住唐溪的手,扬起头,努力将眼中的泪水逼回去,吸吸鼻子,声音哽咽道,
“我虽然希望忘记,但失去那段记忆便不是完整的我,也成就不了今日的我。
我的狠厉全部来源于此,没有因为此事,我还会变回那个懦弱无能,需要靠别人才能活下去的弱者。
失去记忆,印记回来,身体的触感却永远也消除不了。
只要我还是我,我依旧是那个肮脏的我,怎么消除也无济于事。”
唐溪动了动唇,沉默片刻,轻声道,“所以你才那么想死?”
宴云偏头避开他的目光,哽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我脏了,我早就不想活了,这些年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是木云国。
现在木云国繁荣昌盛,我没有理由活下去。
对不起,要辜负你的好意了,你不必救我。
我真的不想活了,之前太医告知我要死了,我挺欣喜的,我终于不用憋着秘密活下去了。
能在死前遇见你,或许是上天对我唯一的眷顾,我知足了。”
唐溪动了动唇,“你不脏。”
宴云垂眸,没有应声。
唐溪松开宴云,牵着他的手,偏头看向下方的热闹,转移话题道,
“要下去看看嘛?”
宴云深吸了口气,知道他在通过转移话题,让自己不去回想那件事,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
“要。”
唐溪带着宴云在街市上逛,两人放了河灯,一起挂了同心锁,一起玩了宴云从未玩过的事。
今夜的宴云,前所未有的开心。
亥时,唐溪环抱着宴云回了皇宫。
唐溪将人放在床榻上,刚松开他,宴云便像只八爪鱼一样环抱住了他的腰,闭着眼,声音恳求,
“唐溪,别,不要离开我,求你……”
似做梦般,嘴里不停低喃,眼角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断滑落。
“别死……别离开我……”
唐溪垂下眸子,看向死死环抱住他腰肢,不松开的人,见他唇色苍白。
手上一挥,一杯水出现在他手里。
他坐在床沿,扶着宴云,捏住他的下巴,将水喂给他喝,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宴云刚触碰到杯子,便紧闭嘴唇,不愿意喝下水。
唐溪没有使用灵力,将其嘴巴撬开。
他手里的水杯消失,手轻轻拍了拍宴云的后背,声音轻柔。
“别怕,我不会离开。”
宴云似乎是听到他声音的缘故,紧闭的嘴唇微微张开。
杯子重新出现在唐溪手里,他喂他喝下。
宴云缓缓松开了唐溪的腰,紧皱的眉心,也逐渐舒展开,沉沉睡了过去。
唐溪一挥手,阿秋出现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