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尘站在厨房门口,朝着外面喊道,
“公主,鸡好了。”
唐溪坐起身,掸了掸身上沾上的雪花,偏头看向躺在地上,还在逗弄小兔子的齐少轩,
“少轩起来吃鸡啦!”
“嗯。”
齐少轩手肘撑在雪地上,唐溪见他起身困难,抓住他的手扶起。
二人走进厨房。
就见宴尘用两根烧了一半的棍子夹出用泥裹着的鸡,那泥已经干了,黑黢黢的,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
宴尘蹲下,用棍子在上面敲了敲,邦邦响。
唐溪凑近,也蹲下身子,学着宴尘的方式在上面敲了敲。
宴尘瞥见唐溪直接用手触碰,连忙抓住他的手腕,
“公主这个很烫,你的手会烫伤的。”
见唐溪看着自己,意识到自己还握住唐溪的手,急忙松开,
“公主恕罪。”
公主受伤,他可免不了一顿罚。
唐溪点点头,手缩了回去,
“哦,谢谢啊。”
宴尘一愣,谢谢?公主还会道谢?
“不……不客气。”
齐少轩挺着大肚子,蹲着会很累,微微弯腰看向黑漆漆的大泥包,手也伸了下去,也想碰碰。
唐溪连忙抓住他的手,“你别碰,很烫。”
然后,唐溪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之下,直接徒手掰开土块,将里面用荷叶包裹的鸡肉取出。
一股带着荷叶的清新香气与鸡肉的鲜嫩香气相互结合,弥漫在空中,勾动着每个人的味蕾,
“好香啊,话说宴尘,这荷叶你从哪里弄来的?”
宴尘站起身,朝灶台走去,“冰窖里存了,我看见就拿了。”
唐溪:……
他还能进冰窖?
“宿主,那是你从来不管事,公主府里的下人就都比较随意咯。”
话毕,宴尘才反应过来,要是公主知道自己随意在他地盘上肆无忌惮,定是免不了一顿责罚,拿着托盘,双膝扑通跪在地上,表情看似诚惶诚恐道,
“公主,我饿昏了脑子,迫不得已去寻吃食,碰巧就进了冰窖。”
唐溪拿着叫花鸡站起身,接过他手里的托盘,将鸡放上去,笑道,
“起来吧,你要吃随时去取就是,你身为我的夫郎,难道要拿吃食我还不允吗?那我这公主未免过于小气了些。”
宴尘表情惊愕,抬头瞥了眼唐溪,见他表情和善,确实不像真与其计较的模样,话说公主之前有这么相与吗?
宴尘缓缓站起身,“多谢公主殿下。”
唐溪捧住托盘,撕下一块完整的鸡腿递到齐少轩面前,
“小心烫。”
齐少轩接过鸡腿,皱了皱眉,见那鸡还这么烫,他便徒手掰,担忧道,
“公主你小心些才是,那鸡还冒着热气。”
唐溪笑着摇摇头,“不烫,快尝尝宴尘的手艺如何,卖相确实很不错。”
说着他又扯下一条鸡腿,递给宴尘,
“来,宴尘,这个给你吃。”
宴尘眨眨眼,低头看着面前的鸡腿,伸手接过。
他方才吃过了,如今也不饿,不过公主分给他,他倒也不能拒绝,
“多谢公主。”
齐少轩并没有立马吃,而是看着唐溪,
“公主,你也吃。”
唐溪看向他,唇角微扬,
“这么多礼节做什么?快吃,我现在就吃。”
齐少轩点点头。
唐溪掰了块鸡翅放进嘴里,肉质嫩,软烂入味,咬进嘴里,直接脱骨,眼睛瞪大亮晶晶扭头看向宴尘,满意点点头,
“宴尘,手艺不错。”
宴尘正咬着一块肉,闻言顿了顿,偏头看向唐溪的笑颜,那扑闪明亮的大眼睛,欣喜盯着自己。
这样的公主看起来,倒没有那么讨人厌。
“公主谬赞了。”
唐溪低头看着齐少轩怀里鼻子耸耸动的小兔子,撕下一小块肉,递到小兔子唇边,
“喏,给你吃。”
小兔子正在扒拉自己耳朵,闻到味道,掀起眼皮看向面前的肉。
鼻子在嗅了嗅,仰着脑袋看向唐溪,唐溪见它看着自己,表情放柔和,
“吃吧。”
小兔子耳朵竖了起来,微微张开嘴巴,试探性地舔了一口唐溪手里的肉,小小的粉嫩嫩的舌头,在唐溪手指上轻轻舔舐着。
见它吃完。
唐溪又撕下一小块递到小兔子面前,它照单全收。
齐少轩见唐溪只顾着喂兔子,自己也没有吃上几口,
“公主,我来喂,这鸡肉凉了味道定然不如热时好吃,你吃你的。”
唐溪点点头,撕了一大块肉递给齐少轩,
“那你喂吧。”
小兔子吃着齐少轩喂给它的肉,眼睛却在偷偷瞄着唐溪。
小兔子:公主方才看起来好温柔,怎么回事?不虐待它了?
宴尘在一旁打量着两人,嘴巴动了动,现在问公主会不会放他出府,是不是不太合适?
此时画面很是温馨,他突然来上一嘴,公主的雅兴必然下去一半,或许并不会放了他也不一定。
他叹了口气,下次再提吧。
如若公主不放过他,他只得自己另寻其他法子。
……
巳时三刻,齐少轩沉沉睡去。
唐溪躺在他身侧,抚摸着怀里的小兔子。
小兔子从始至终都没敢抬眼看向他,那两爪子死死捂住眼睛,耳朵耷拉着。
唐溪猛地将兔子举起,放在面前。
小兔子身子腾空,爪子松开眼睛,身子抖如筛糠,瑟缩看向下方的唐溪,红色的眼珠子湿漉漉的。
唐溪轻笑,“让我看看你是男兔子精,还是女兔子精。”
说着一手提着兔子后颈,一手在小兔子身下摸索着。
小兔子大惊失色,四肢不断挥舞,
“流氓,色胚,快松开我!”
声音清冽干净。
唐溪手在那轻轻摩挲,笑得恶劣,
“舍得说话了?”
小兔子长长的耳朵竖起,上面泛着粉色,尾巴处也不停地抽搐着,
“你……你当真无耻,你是何人?你不是公主,妖怪放开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唐溪手上用力一掐,小兔子的四肢软趴趴,也不挣扎了,不停地颤抖,耳朵与身体如同被放在烫水中似的,滚烫无比。
舌头打结,声音打颤,
“你……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唐溪将小兔子提溜近些,看着它的大眼睛,凑近它耳畔低声问道,
“我是唤你陆染,还是唤你小兔子,你为何会全身是血的回来?”
小兔子瑟瑟发抖,耳朵重新耷拉,没有说话,更不敢说话。
他不知道这个妖怪是怎么知道他身份的。
向下滑去,一戳,小兔子身体瞬间绷直,蓬松的毛发直接炸开,嘴里发出低低地喘息声。
“啊……”
声音带着哭腔,“你你你……你怎么这样啊?你别太过分了!”
唐溪眉梢微挑,故意又摁了几下,腔调拖长,语气欠欠道,
“我过分?我怎么了?我就是单纯好奇,你不说……我就继续欺负你。”
小兔子四肢完全紧绷,身体软的如同一个小糯米羔子,糯糯唧唧的,
“我说……我说,你别这样,有话我们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唐溪收回手,捧着小兔子放在面前,凑近亲了一口小兔子的脑门。
小兔子因唐溪松手,身体刚放松下来,结果被唐溪这么一亲,眸子顿时瞪大,两只前肢用力抵住唐溪的嘴巴,
“你……怎么能乱亲人呢?”
“怎么不能亲?你不是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吗?那我动嘴怎么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
“哦?那动手?”
小兔子看着唐溪脸上的坏笑,吓得抖了一下,冷哼一声,缓缓开口,
“我不是陆染,而是陆染养的一只灵宠,拥有一百年的道行,可幻化为人形,陆染嫁入公主府三个月后,因病逝世。
太傅便让我假扮成他,所以我就变成了陆染的模样。
今日太傅本欲对女帝出手,要将公主与女帝通通赶尽杀绝。
半路杀出一个黑衣蒙面男子,一招把太傅府里所有杀手杀尽。
他还生擒了太傅,我侥幸逃脱,我本没有家,太傅府化为灰烬。
我只得逃回公主府,情况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唐溪垂眸,若有所思片刻后,语气越加不着调,
“嗯,这样吗?那你便是我的兔子侍郎,你要伺候我。”
小兔子:……?
“你又不是公主殿下,我为何要伺候与你?”
“那我是公主殿下,你就伺候我?我现在就是公主,所以你得伺候我。”
小兔子被他这番强词夺理给气到了,耳朵竖起,一只前爪指着唐溪鼻子就骂咧咧道,
“你这妖怪霸占公主身体,怪不得堂堂一国公主会如此爱美色,原来是妖怪所化。
你就是色欲熏心,色鬼转世,欺负我这脆弱的兔子,你情何以堪。”
唐溪眉梢微挑,认真点点头,“嗯,我还就真是色鬼了,你又能奈我何?我要直接上了你,你又能奈我何?”
说着继续朝它戳去,小兔子被欺负了好一会,眼眶里泛着泪花,啪嗒啪嗒,完全败下阵来,抽抽搭搭道,
“哪有你这般欺负人的,你就算要我伺候你,你也不该现在动我那处,你太过分了,你简直是禽兽……。”
唐溪抽回手,手上白光一闪,干净了,手指在小兔子大眼下方,轻轻一刮,
“哭什么,我不欺负你了,别哭了。”
小兔子毛绒绒的身子瘫软在唐溪身上,蜷缩成一团,
“那你还摸我,你太过分了。”
唐溪捧住小兔子坐起身,“小兔子可历经人事?可要尝尝鲜?”
小兔子:……方才不就是了吗?他还要如何磋磨它?
“不想。”
唐溪手上一甩,小兔子啪嗒一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身子慢慢变化,幻化成了一名白衣锦袍的男子,蜷缩在地上。
唐溪走过去蹲下,轻轻捏住男子的脸,细细打量。
“小兔子模样倒是生得极为俊雅,本宫甚是喜爱。”
男子抬起眼,他眼睫上点点水光闪烁,唇色艳红。
看着唐溪那如深潭般毫无波澜的眼眸,男子感觉自己的身子凉飕飕,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猜测公主故意摔他,定然因为得知他与太傅共谋,以为他要害公主府,忙翻身跪下,眼神祈求,
“求公主饶命,我并未对公主造成伤害,太傅所为皆非我所愿,并不是有意欺瞒公主。”
小兔子前来公主府,绝非他所愿,它本就可以逃去荒郊野外,可是他却回了公主府不是为了避难。
而是太傅命他前来抓捕公主,作为要挟,让女帝放过太傅。
只是未曾想被林白伤的太重,身体受损,在回到公主府之后灵力枯竭,半空坠落,好巧不巧摔进了冰湖里。
唐溪捏紧了他的下颚,轻声道,
“嗯,我知道了,我不会伤你,也不会杀你,少轩很喜欢你,你以后便作为他的灵宠生活下去,不要幻化为人形。
若想逃,离开少轩一公里,便会死。
你身上的蛊毒,我已经帮你解了,如此你也不会受太傅禁锢。”
男子探查了番身体状态,发现身上确实不痛了,看来毒真的解了。
他日后只要陪伴驸马,就可以活下去。
怎么会这么简单?
唐溪道,“就是这么简单。”
男子瞪大眼睛,看向唐溪,后背发凉。他听得到他的心声,还是碰巧就说了这句话?
“我听得到。”
男子将头重重磕在地上,身子匍匐,战战兢兢。
“公主,我错了,我不该欺骗你。”
他刚刚想着的事,公主必然知道了。
男子身子颤抖的厉害,唐溪单手托起男子的脸,
“我说了,不杀你,不必如此害怕,你原名叫什么?”
“陆染公子给我取名为小染。”
“小染。”唐溪松开他的脸颊,“嗯,我记住了,你幻化回去。”
小染重新变回了小兔子模样,缩成一团,红红的眼睛胆怯的看向唐溪。
唐溪伸手抱起小兔子,摸了摸小兔子的腿。
小兔子顿时感觉刚刚摔疼的地方不痛了,往唐溪怀里钻去,讨好的故意蹭了蹭唐溪的手心。
唐溪站起身,往床榻走去,将小兔子放回了齐少轩怀里。
脱去外衣,躺下,重新揽着齐少轩,也睡了过去。
小兔子缩在两人中间,不敢睡,身子往齐少轩怀里缩去,一整夜都盯着唐溪的睡颜瞧。
这公主究竟是什么妖怪所化,为何如此厉害?
他这么一百年道行,在他手上竟然还过不了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