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夏夏飞到门边,从猫眼朝外面看去,只见戴着黑色帽子的男生,低着头,抬手在脸上擦了擦,似乎在擦眼泪。
他重新飞回慕念肩膀上,轻声说道:
“主人,那人还没有走。”
慕念感受着怀里人的体温慢慢凉了下去,他又叹了口气。
夏夏见慕念有些纠结,劝解道:
“主人,还是别让他看见唐溪吧,那人好像一直在哭,唐溪不是不希望看见别人哭吗?那人如果看见他死了,只会更难过吧?”
“嗯,那就别让他们见面了吧。”
迟醉自从半个月前知道唐溪死了,天天都会来唐溪家门口坐一会。
他不相信他死了,他那么厉害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死掉。
他总觉得唐溪会突然打开门,笑着对他说:
“迟醉,我还在的,别怕,别哭。”
是啊,唐溪拥有仙术,怎么可能会死呢?
一定是还在国外,没回来。
也不知道他与时凡在国外,玩的开不开心。
是不是很幸福?
刚刚他来到唐溪家门口,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尝试性的敲了敲门,里面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果然,是他幻想了。
可是他还是想等等看,万一刚刚不是错觉。
唐溪回来了呢?
万一呢?
迟醉就这样站在唐溪家门口,站了整整三个多小时。
直到站不住脚,晃晃悠悠地扶着墙壁,滑坐了下去。
他靠在白色的瓷砖上,眼眶又红了一圈,很红很肿。
迟醉瘫坐在唐溪门口,过了很久,情绪突然失控。
崩溃大哭起来。
一个一米九的大高个像孩子般坐在地上,仿佛要把脑子里的氧气全部都哭出来。
“快一个月了,你已经消失一个月了……
你真的死了吗?”
“如果知道你会死,我就不该放手。
我不该离开你,我怎么就离开你了……
如果……如果我们没有分手,最后陪你去旅游的人是我的话,我是不是就能看见你最后一面了?”
“唐溪……我后悔了……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为什么连走了,都不告诉我一声……”
慕念坐在沙发上,抱着完全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温度的人,静静地听着外面传来的凄惨哭声,眼底划过一丝不忍,
“见最后一面吗?”
他走到玄关处,手握住门把,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迟醉哭着哭着,隐约听到门后有轻微的脚步声。
他猛地转身,手在门上疯狂地敲着。
“唐溪,是你回来了吗?你回来了就打开门好不好?
我知道你肯定没死,你别躲着我好吗?
唐溪你出来,你开门啊!
我只想见你一面,只是想见你一面,就一面,有这么难吗……”
可是,无论他怎样敲打,里面再没有传出丝毫声响,也没有人来给他开门。
走廊上的应急灯,随着他的呼喊和敲打,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这层楼,并没有其他住户,寂静无声。
走廊里回荡着迟醉的抽噎的哭声,呐喊声。
过了不知多久。
迟醉的眼前逐渐变得一片模糊,他闭上眼睛,死死咬着嘴唇,深呼吸了几下。
然后擦去了眼泪,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再流出来,声音带着些颤抖。
“唐溪,你让我别哭,那我不哭……”
“我不哭了,你怎么没有出现?”
没有人回应他,也没有人出现,为他擦干眼泪了。
迟醉心里堵得慌,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
今天晚上绝对不能走,走了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所以。
在这个深秋的季节,冷风无情地吹着。
迟醉就这样在唐溪家门口,强忍着眼泪,眼圈红了又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逐渐昏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
门从里面轻轻地打开,慕念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弯下腰,将人抱了起来,放在床上,轻轻地为他盖上被子。
然后他抱着唐溪的尸体,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晨曦微露。
迟醉捂着发疼的脑袋,再次睁开眼睛,醒来后看着熟悉的房间布局。
他突然惊坐起身。
连鞋子也顾不上穿,赤着脚在房子里四处寻找,可是怎么找也没有发现唐溪的身影。
他是怎么进来的?
唐溪回来了?
“唐溪——”
迟醉像疯了一样在屋子里转悠,大喊,可是这一室一厅的屋子,一眼就能看到头,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他渐渐平静下来。
他走到满是唐溪与时凡合照的墙壁前。
他的心脏猛地一抽,喉咙发干发涩,抬手轻轻抚在照片上。
看着唐溪的笑容,眼圈再一次红了,近乎失神地喃喃自语着,声音沙哑,
“真好,你们看起来真的很般配,很幸福,那就好,那就好……”
“真好……”
原来心碎是有声音的。
迟醉抿着唇,捂着发疼的心口,手指紧紧地蜷缩着,衣服上的褶皱就像他的心脏一样,被人紧紧地揪住,用力地掐着,仿佛要停止跳动了。
“如果你没死,能不能出来见见我。
你真的太坏了……
为什么把我放进家里,却不让我看看你?
哪怕……
看一眼就好了啊……
为什么啊?
究竟是为什么不让我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