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凝视着床上的人。
“哥哥,我回来了。”他轻声呢喃。
唐溪早已进入了梦乡,如婴儿般恬静。
凌风看着唐溪那张泛着淡淡粉红的脸,不由自主地微微弯腰,将手伸向唐溪的额头。
不那么烫了!
凌风心中略感诧异,这退烧速度也太快了吧?
他重新拿起热水壶,烧了一壶水,倒进杯子里。
等了好一会儿,水还是没有变凉。
他将杯子送到嘴边,轻轻吹了几下,让水温降了一些。
凌风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扶起唐溪的身体,将杯子递到他的唇边。
唐溪的唇紧抿着。
凌风无奈地将唐溪放回床上,然后捏住他的脸颊,稍稍用力,迫使他张开嘴巴。
凌风一点一点地将药灌进了唐溪的口中。
看着紧闭双眼的唐溪,凌风又抬起头,仔细端详起这个略显破旧狭小的屋子。
他轻轻叹息一声,搬来书桌旁的椅子,静静地靠在床边,凝视着他的睡颜。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
为什么唐溪的头发连根部都是银色的?
是染的吗?
那睫毛也是白色的,如同雪花般纯洁,真是白皙到极致。
凌风好奇地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唐溪的睫毛。
凌风的心中愈发好奇,他又伸出食指和大拇指,缓缓掰开唐溪紧闭的眼皮,想要看看那双眼睛是否戴着美瞳。
听说美瞳不能戴着睡觉,对眼睛伤害很大。
当他看到那双上翻的白色的眼睛时,不禁呆住了。
是……是真的眼珠?
怎么会有人会有异瞳?
是外国人吗?
凌风松开手,坐回了凳子上,撑着头有些无聊。
他的思绪渐渐飘远,回忆起妈妈临终前的模样。
她躺在病床上,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眷恋,直直地望着自己。
凌风的眼角再次湿润了,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他用力地擦拭着眼睛,试图抹去那令人心痛的画面。
然而,一旦安静下来,妈妈临终前的模样便会不由自主地在他脑海中浮现,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那可怕的场景,让他的心紧紧揪成一团。
为什么人的生命如此脆弱,轻易地就会逝去?
妈妈昨天还在温柔地陪着自己说话,还在厨房里忙碌地给自己做饭,可她怎么突然就没了?
“妈妈……”
凌风双手紧紧捂着脸,可就算眼睛捂住了,悲痛的哭声还是从嘴里无法抑制地溢出来。
唐溪听到那细微的声响,如同羽毛轻触般,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如星辰般的眸子,抬头看着捂紧脸的小孩。
他慢慢地从被子里伸出手,那手仿佛带着阳光般的温度,轻轻地拍了拍凌风的手臂,
“喂,小孩,你都这么大了,哭鼻子可不好看,这声音也怪难听的。”
凌风感受到那温热的触感,又听见他说的话。
将手放了下来,迅速扯出一张纸巾,狠狠地擤了一下鼻子,然后破涕为笑,
“你刚醒来就这么毒舌,真不会说话。哪有哥哥的样子。”
唐溪将头上的毛巾拿下,坐起身来,声音轻如春风,
“嗯,确实不会说话,你饿了没?”
“咕噜——咕噜——”
凌风的肚子十分配合地发出了抗议的声音,他有些尴尬地捂着肚子,
“不是我饿,是它饿了,真没出息的肚子。”
“凌风我要喝水。”
唐溪舔了舔干涩的唇,一股如草莓般清甜的味道与淡淡的药味交织在一起。
是阿秋来过吗?
“阿秋,在吗?”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过去了,没有人回应。
阿秋被销毁了吗?
那他的下一个系统呢?
“阿秋?阿秋?你在不在?”
主神坐在空间里,听着唐溪不停地叫唤,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事,和我说。”
一个充满诱惑的、极具磁性的低沉嗓音,缓缓响起。
这显然不是阿秋的声音,而是完全陌生的声音。
“阿秋呢?你把他销毁了吗?”
“下一个系统还在生产中,过几天就会发放。”
“阿秋没了?”
“你没有其他事,就别来烦我。”
唐溪沉默不语,他接过凌风递来的水,如牛饮般一饮而尽。
他喝得太急,被呛得咳嗽不止,凌风见状,赶忙上前,轻轻地拍打他的后背。
“咳咳咳……咳咳咳……”
“哥哥,是有人和你抢水喝吗?怎么喝得这么急?”
唐溪咳得眼角泛红,他抬头看着凌风,把杯子递了出去,
“再给我来一杯。”
凌风看着他那副像是喝了假酒、脸色红润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这又不是酒,还再来一杯?”
唐溪撇撇嘴,“那帮我拿一下衣服,我要起来。”
凌风没有接过衣服,而是走向衣架,挑了一件比较休闲的衣服拿下来,
“穿衣服,准备去干嘛?”
“去外面吃饭。”
凌风把衣服递到唐溪手里,又坐了下来,
“直接点外卖就好了,出去干嘛?你还发着烧,出去容易受凉。”
“鼻子不通气,想出去闻闻新鲜点的空气。”
唐溪一边说着,一边毫不避讳地在凌风面前穿上衣服。
凌风本来刚刚就看了他的裸体,内心并未起任何波澜,毕竟大家都是男生,他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然而,
此刻看着唐溪自行穿衣,他的心脏却猛地咯噔一下,让他微微有些不自在。
他缓缓移开视线,看向别处,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唐溪,你穿好了吗?”
唐溪坐在床上,迅速将裤子利落地提起,挪动着屁股,单膝跪在床上。
“好了,走吧。”
凌风扭过头,望着跪在自己眼前的男生,眨了眨眼,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吓得向后倒去。
唐溪没想到会吓着他,连忙伸手握住他的腰,将其扶正。
“你这么大反应干嘛?”
凌风轻拍自己胸脯,没好气道,
“唐溪哥哥,你自己看看你脸凑的有多近,我能不被你这貌美如花的大脸,也吓得失神倒下吗?”
唐溪:……
牛!
唐溪身体向后仰了仰,快速下床穿鞋,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
“走吧。”
凌风问,“我们去吃什么?”
唐溪将手机揣进兜里,捂了一下还有些晕沉的脑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去吃……去吃……”
唐溪想了半天,嘴里低声呢喃着,却始终说不出一个菜名。
凌风手揽上唐溪肩膀,“哥,能吃辣不?我们去逛逛夜市吧,保准有你爱吃的。”
唐溪将钥匙放进裤兜,与凌风并肩走了出去。
“还行,能吃微辣。”
凌风揽着他的肩膀,能感觉到唐溪身上散发的高热并未消散。
他还发着烧。
两人站在楼梯口,风轻轻吹拂,带来了些许凉意。
天空中飘洒着细雨,如牛毛,像花针,密密地斜织着,没有尽头。
凌风与唐溪走到楼下,由于楼梯道没有窗户,二人浑然不知雨还在下。
凌风轻触唐溪的肩膀,劝道:
“哥,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
唐溪只觉胃里如翻江倒海般难受,嘴巴更是苦涩难耐,极度渴望吃些美味佳肴来解馋。
“回去拿把伞来。”
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凌风见劝说无果,只得无奈地摆摆手,
“你和我一起上去,这么大雨,楼下冷的很,回去加件外套。”
唐溪却觉得这冷风颇为宜人,他的身体本就发热,这风吹得他通体舒畅。
“我就在楼下等你。”
凌风看着他那依旧泛红的脸颊,弯腰伸手揽住唐溪的腿弯,将他拦腰抱起。
“你感冒,还想着吹风?”
唐溪顺势将头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我不重吗?抱来抱去上楼。”
凌风忍不住怼到,
“你轻得跟羽毛似的,跟个骨头架子一样,没啥重量,除了硌得人疼。”
唐溪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我睡会儿,既然我这么轻,那麻烦你把我带到夜市去,没问题吧?”
凌风喉咙一哽,“我靠,唐溪你是阎王吗?踏马的将近两公里路呢!我就算打车,我还得走好远,你就算是骨头,那也是比较重的骨头。”
唐溪一言定生死,
“你不行!”
凌风:悬着的心最终还是死了。
“行,我背你去,行吧?哥!”
唐溪将脑袋挪了挪,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在凌风的肩窝处,又轻轻蹭了蹭,语气呢喃道:
“嗯,好困,我睡了,记住你说的,别半道把我扔下来!”
凌风低头侧头,没好气地瞥了眼唐溪那颗白白的脑袋,愤愤地说:
“唐溪,你觉得我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渣吗?我说到做到,就算生气,我也会好心给你找个干净的垃圾桶丢进去的。”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凌风站在门前,弯起腿,拱起身子,托着唐溪的屁股,一只手扶住唐溪的背,另一只手在唐溪怀里摸索着钥匙。
打开门把唐溪重新放回床上后,凌风拿了件外套给唐溪穿上,嘴里吐槽,
“睡眠质量真好!”
“我踏马真是服了,刚认识就给你做牛马。”
“睡着了倒是不凶了,一点哥哥的样子都没有。哎,苦了我这娃,还得背着个病人,撑着伞,走两里路,造孽啊!日了狗!”
凌风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抱怨着。
嘴里念念叨叨的,活像个老妈子。
大马路上。
一个男生手拿着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着。
背后用绳子绑了个熟睡的银发男生,防止唐溪滑落,一手还托着唐溪屁股。
他还得时不时地托一下后面,就如同背着一个小宝宝一样,边走边哄的男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