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溪仙逝后,邪修仿若烟消云散。
一夜之间便全部销声匿迹。
无人知晓邪教为何如此突兀地消失无踪,但众人皆欣喜若狂。
祁阳的母妃也突然回来了。
…………
溪华宗依旧是大陆上所向披靡的第一大宗派。
宗门声名远扬。
溪华宗如今不仅愿意招收妖族,就连鬼修,亦或是其他族人照收不误。
其他宗门依然不敢滋生事端。
毕竟溪华宗就算失去了唐溪,实力仍旧超群,他们无力抗衡。
来溪华宗报到之人都希望能置身于唐溪所打造的宗门。
那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
花瑶的六位师兄如黄鹤一去杳无踪迹,宗门宗主之位因而空缺。
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
众人决定由唐溪剩下的亲传弟子花瑶挑起这一重担。
让她继续守护宗门。
……
花瑶\/祁沐雪(番外)
花瑶身着一袭鲜艳如烈焰的红衣,亭亭玉立地站在溪华宗的山峰之巅,微风轻拂着她的发丝,如诗如画。
她眼眶的泪光不停打转,凝视着山下,轻启朱唇,声音飘渺,
“师尊,为何先离去的人会是您?
命运……为何如此戏弄于人?
真想回到凡间,回到见你的那一夜。
那夜,真的很幸运,让我遇见了一生的挚爱。
可回不去了……
该怎么办?
怎么办?
以前总是向往长生,希望能够修仙。
现在我向往死亡,希望能与师尊在冥界相遇。
但好像是在痴人做梦,连师哥他们都寻不到您,我又该去何处寻您?”
师尊。
我好想你,
很想,
很想……
祁沐雪走到她身边,轻声呼唤:“宗主,洛阳宗宗主找您议事。”
花瑶鼻头一酸,慌忙仰起头,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好。”
祁沐雪见花瑶离开后,独自一人坐在悬崖边,轻轻摇晃着双腿。
一滴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悄然滑落。
她的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仿佛还是那个快乐无忧、被宠溺着的小公主,
“一眼,便误了终生。
你是我的劫,亦是我的缘,此生无悔。
唐溪,若有来世,真希望能早些与你相遇。
我没了父皇母后,什么都没了。
我本已失去活下去的动力,是你给了我一丝光明。
如今你已离去,我又岂能独自苟活。”
悬崖边。
再无任何人的身影……
云棠(番外)
云棠回到宗门,旋即便被云长老关了禁闭。
就这样错过了宗门大比。
她也错失了与唐溪再次见面的契机。
她本以为。
他们二人在她出禁闭之后,定能够再度相逢。
然而。
谁能料到。
花灯节的别离,竟是诀别。
云棠坐在曾与唐溪相约的花朝阁里,大口大口地灌酒,大颗大颗的泪水不停滴落在酒里,
她仿若未觉。
“尊者,说好我们还会再见的,是我违约了……对不起……”
柳云(番外)
花朝阁内。
祁阳看着不断饮酒的柳云,也为自己斟满了一大碗。
柳云已然有些醉意,趴在桌上,望着泪流不止的祁阳,轻声问道:
“祁师哥,你爱慕师尊吗?”
师尊二字犹如一把利剑,直刺祁阳心窝,他瞬间情绪崩溃,嚎啕大哭起来,哽咽着反问:
“你呢?”
“我不知道,师尊待我很好,会为我专门炼丹。他对我微笑,我便开心。师尊皱一下眉,我便难过。”
祁阳用手狠狠搓着心窝,神色痛苦,
“那你这里,会疼吗?”
柳云捂住心口,
“疼吗?我不知道,我好像没有心了!”
因为心陪着师尊走了!
疼痛多了,便没了知觉。
祁阳又给自己猛灌了一大碗酒,擦去泪水,挤出一抹苦笑,
“这酒怎么这么苦……”
“我们喝,不醉不归,苦点好啊,苦了或许就不痛了!”
“你说师哥他们都去了哪儿?”
“或死或失踪,或入轮回,也许只有我们如此懦弱,不敢下地府陪伴师尊。”
“嗯,待爹娘离世,我便去寻找师尊……”
柳云将手覆在眼睛上方紧紧捂着,他突然将脸埋进臂弯里,语气低沉。
“师尊……会等我们吗?”
祁阳空洞的目光越过柳云。
落在遥远的地方,仿佛透过无尽的时空,望见了他们的师尊。
……
不会等了吧!
师尊都离开这么久了。
他们再也寻不到师尊了。
晚了!
一切都晚了!
祁阳(番外)
在一处幽静偏僻的竹屋中。
祁阳静静地坐在床沿,手中端着一碗药,轻声唤着:
“娘,该起来喝药了。”
床上躺着一位瘦骨嶙峋的妇人,她双眼蒙着白布,仿佛失去了生机。
听到祁阳的叫唤。
她没有丝毫反应,依旧静静地躺着。
祁阳见状,伸手轻轻推了推妇人的肩膀,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娘?娘……起来喝药了!”
然而,
妇人依旧纹丝未动。
“娘——娘——”
祁阳的声音在寂静的竹屋中回荡,带着绝望和无助。
……
祁阳跪在坟墓前。
他的眼神有些木然,低头凝视着手中那只红得滴血的钻石耳坠。
突然,
一滴水滴落在耳坠上。
耳坠被冲洗的越发红艳,红的刺眼。
下雨了,
越下越大……
雨水无情地砸在祁阳的脸上,与他的泪水交织在一起。
他仰起头望着天空,让雨水肆意冲刷着自己。
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将耳环放在耳垂处,狠狠地扎了进去。
耳垂处流出的鲜血,染红了红色耳坠,使其更加鲜艳夺目,犹如燃烧的火焰!
“啊啊啊——
师尊……你说我还有你……可是娘亲没了。
你也没了……师尊……你骗人……
我还是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了……
啊啊啊……师尊……师尊你骗人……
你骗人……为什么……啊啊啊……”
他的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在雨中回荡,充满了无望的痛苦与无尽的绝望。
土蛋(番外)
师尊,我名宋渊,不叫土蛋!”
少年身着藏青长袍,发束高飘,宛如风中之帜。
他凝视着飘满花灯、灿若繁星的水面。
手中紧握着一盏精美的荷花灯,上面未干的字迹清晰可见:
“愿师尊平安归来。”
少年嘴角微搐,声音嘶哑哽咽,木讷低语,
“师尊……我果真是灾星……您说您命硬,为何却如此轻易被我克死?
你总是这样,说假话从来不打草稿,是我克死了你……
如果当初我没有贪心,我没有与你回去,你是不是便不会死了……”
苦涩如潮水般在口腔中泛滥。
泪水如断线珍珠。
从少年无神灰暗的眼眸中簌簌滑落。
一滴滴沉重地砸落在未干字迹的荷花灯上,晕染开。
花灯上的字迹渐成一片乌黑墨团。
许久。
少年的哭泣声终于停歇。
他看着手中已湿透得不成样子的荷花灯,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自嘲道:
“我竟然信了,愿望能成真的荒诞之言……”
“果然,假的,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师尊根本回不来了……”
他抹了把眼泪,狠心将花灯丢弃在地。
缓缓抬步。
朝着远方渐行渐远。
一个浑身沾满污渍的小男孩跑了过去,捡起花灯。
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擦干上面未干的泪水。
看着上面依稀可见的“平安”二字。
男孩闭上了眼睛。
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虔诚地祈祷着什么。
“愿望成真?那我希望我的病痛能够烟消云散,希望我一生平安,也希望那位哥哥的愿望得以实现。”
小男孩满心欢喜地小跑到河边,蹲下身。
轻轻地将花灯放入了满是五彩斑斓花灯的河面上。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在水面上微微褶皱的花灯。
笑容如春花般灿烂无邪。
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他想拥有健健康康的身体。
这样爹爹娘亲就不会抛弃他了。
然而。
刹那间,
小男孩的咳嗽声如暴风骤雨般袭来,嘴角溢出的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
血液染红了他的衣襟,越来越多鲜红的血液流下。
他那小小的身躯如寒风中的枯叶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再无一丝生气。
而他那眼里却闪着希望的光芒。随着小小的身子变冷变僵硬。
眸中的光芒才渐渐黯淡了下去。
纪怀南(番外)
纪怀南无力地斜倚在与唐溪初次邂逅的树下。
他剧烈地咳嗽着。
脸色如死灰般苍白,毫无血色的双唇被一抹惊心的鲜红沾染。
他的身躯紧紧蜷缩着,微微颤抖的肩膀仿佛在风中摇摇欲坠。
仿佛一个脆弱的瓷娃娃。
不堪一击,连小孩都能轻易将其击溃。
他将自己紧紧抱住,仿佛想抓住最后一丝温暖。
双手捂住双眸。
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指缝汹涌而出,默默流淌。
“唐溪,我回到了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你看,桂花开了……
亦如我们初次相遇的时那样盛开,
好美,真的好美。
和你一样美……”
【桂花花语:别人对我万般好,我都未曾心动,唯独是你,只要一笑,我的心便开满了花,或许你只要站在那,就已经赢了别人】
江辞年(番外)
江辞年狠心抹去了所有记忆,封锁周身修为,再次踏入这滚滚红尘,游戏人间。
他曾天真地以为,抹去记忆就不会再痛苦,不会再想念。
然而,他大错特错,离谱至极。
那深入骨髓的爱恋,又岂能因抹去记忆而消散。
他深爱着唐溪,却不知为何会爱上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寒风凛冽,一个小少年孤零零地窝在破庙里,身体被冷风无情地剐蹭。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破庙门口。
他在看什么?
他不知道。
他在等谁?
他也不知道。
时间如流水般逝去,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他究竟在等谁?
封禁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蜷缩在地上的小少年,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嘴里喃喃自语,
“师尊?”
“我在等师尊。”
“师尊……我还是忘不了,怎么办,好痛,心好痛……好痛……真的好疼……”
小青龙(番外)
“主人,你怎能狠心丢下我?
没了主人的阿惜就不是阿惜,不再是阿惜了啊!”
“主人……你骗了阿惜,你说许下愿望就能实现愿望。”
“可是小青龙与小白蛇为什么分开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带阿惜一起走?”
小青龙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
他颤抖着双手,紧握着那两片龙鳞片,正欲追随主人而去。
就在这时。
奇迹发生了。
两片护心麟竟有了自我意识般,重新融合进了他的身体。
突然间,
小青龙察觉到护心麟中竟还蕴含着主人魂魄的气息。
他那原本盈满泪光的大眼中,瞬间迸发出希望的光。
主人。
你在哪里。
阿惜就在哪里。
我一定一定会找到你的,
不论需要多久,
一万年
两万年
……
十万年
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小狐狸(番外)
黄泉路。
一只污秽不堪的狐狸,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彼岸花丛中。
那如烈焰般燃烧的彼岸花。
远远望去,宛如由鲜血铺就而成的红毯,触目惊心。
脏污的小狐狸死气沉沉,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
它的爪子沾满了鲜血,深深浸入骨髓,令人毛骨悚然。
黄泉路上,鬼魂川流不息。
一个鬼魂路过黄泉路时,瞥见了彼岸花丛中的小狐狸,心中充满好奇。
鬼魂飘向奈何桥旁的孟婆亭,向正在舀孟婆汤的孟婆询问:
“阿婆,那只小狐狸为什么在那?它在那里待了多久了?”
孟婆看向火红的彼岸花丛中的小狐狸,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
“约莫一万年了吧。”
“这么久?它为何不喝孟婆汤去投胎转世呢?”
“这小狐狸,是个痴情的家伙。
初来乍到之时,它死活不愿喝下孟婆汤。
生怕喝了之后难以记起前世的种种。
于是便在这里化作孤魂野鬼。”
“这小狐狸实在可怜,生前想必受尽苦难。它的四只爪子几乎都没了,瘦骨嶙峋,倒像是觅食时饿死的。”
孟婆看了看身后排队的鬼魂,催促着眼前的鬼魂,
“好了,快喝下这碗孟婆汤,去投个好胎吧。后面还有许多鬼魂在排队呢。”
那如血般鲜红的彼岸花丛中,小狐狸微微动了动身体。
它怀中那掉色严重的面具,已破碎得不成模样。
师尊,你在哪……
沐言很听话,没有变回人形。
师尊
你为什么不来摸摸我?
师尊
为什么我死了
还是找不到你?
师尊
我没有力气找你了……
师尊
小狐狸陪你来了……
小狐狸踏遍世间每一个角落,直至耗尽寿元。
然而,它始终未能找到它的师尊。
季澈(番外)
“就差那么一点点……师尊我便能再见你一面了!”
凡间,
一名男子蒙着白布,手提一盏闪烁不定的寻魂灯,拄着拐杖艰难前行。
他那如瀑布般垂落的银发,在风中肆意飞舞,身披的血色红袍,宛如燃烧的火焰。
尽管双眼被蒙,但那绝世的容颜,仍如明珠般耀眼。
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好奇地议论着。
“那人好像溪华宗宗主啊!”
“的确酷似……”
季澈的黑发在师尊死去那日变得如雪般洁白。
他的眼睛也因此失明。
如今的他只能凭借神识摸索前行,寻找他的师尊。
他穿上了师尊最爱的红袍,踏上了寻找师尊的漫漫征途。
或许是因为神魂曾受唐溪神魂滋养。
季澈的容貌与唐溪愈发相似。
他身上已找不到曾经季澈的丝毫痕迹,仿佛只是唐溪的影子。
“师尊
若是我当时不离开,
您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师尊……
只差一点,我就能救您了……
就那么一点……
为何就差这一点……
是我的错……
师尊,当时您是否恨透了徒儿,徒儿没能救您。
对不起……
对不起……
是我错了……
我不该忘了你,
师尊……
您会在哪?
对不起……
师尊……
我把您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