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内。
唐溪伫立在床边,眉心紧蹙,凝视着床上脸色惨白如纸的人。
他朝着江辞年发问,“情况如何?”
江辞年坐在床沿,松开祁阳的手,缓缓说道。
“心魔已生,灵力紊乱,经脉受损严重,心脉也破损严重,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他入魔前,你为何不看着点,任由他胡来!”
江辞年抿唇低头,开口解释,
“当时他已怒不可遏,若不除了这口恶气,心中的郁气恐怕会更重。加剧入魔,甚至,当场便会入魔爆体而亡!”
唐溪沉默。
“阿秋,商城有没有治疗心脉的药?”
“宿主,最好的法子就是拔小青龙的护心麟。”
唐溪:……
他怎么可能去拔阿惜的护心麟。
那可是他的灵宠。
“开什么玩笑?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没有,有你也买不起。”
“我靠,阿秋你长本事了!我回来扒了你的皮。”
系统哆嗦了一下身体,
“宿主,不要这么暴力嘛,伦家会害怕。人家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确实没有呢!”
“别这么机车,怪恶心人的!那还有其他办法救他没有?”
系统扭捏道,
“死鬼,谁机车了啦?明明就是正常说话了啦!”
忽的一秒正经,
“宿主,你如果要治疗好他的伤,除了拨护心麟,就是你的心头血!”
“……为什么要我的心头血?”
“因为你与小青龙契约了,而你们之间在结契时,血液互通。
你的血液里也有了小青龙的血,而小青龙浑身都是宝。
其实除了他的护心麟可以救祁阳,他的血也一样可以救祁阳,你要是舍不得拔他护心麟,流他几碗血也可以。”
“你是不是和我家小青龙有仇?”
系统:它只是不想宿主受苦而已。怎么宿主还埋怨它。
系统跑进小黑屋哭唧唧。
“辞年,你先出去,不要进来打搅我。”
江辞年拧眉,心中疑惑。
为何要避开他?
然而,看着唐溪严肃的表情,只得道,
“是,师尊。”
见江辞年离开。
唐溪设下一道结界,虽然未必能拦住江辞年。
但可隔绝声音。
他怕太疼叫出声,多不好意思。
唐溪握住祁阳的手腕,源源不断地输送灵力,仔细探查祁阳脉络的情况。
果然,情况不容乐观。
“宿主,你真要给他你的心头血啊?”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不是你说我心头血能救他吗?”
“宿主,要不你还是找小青龙帮忙吧。”系统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
“不必,不就是几滴心头血而已,又不是要我命,多大点事,反正会愈合。”
唐溪的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可是挖心头血,会很痛的呀!”系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忍。
唐溪没有再理会系统。
自顾自地手中凝聚灵力,幻化出一把锋利的刀刃,朝着自己的心脏处狠狠刺入,用力一划。
鲜血如泉涌般流出,唐溪赶忙拿出一个碗来接。
系统看得心惊胆战,“宿主,其实没必要划那么大口子吧?”
“这样血流得快,长痛不如短痛,你懂个屁!”
唐溪痛的呲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祁阳这个混小子,喝了他的血,日后还想毁灭世界。
他就活剐了他。
系统无奈地摇摇头。
宿主真是个倔种,九头牛都拉不回,早知就不告诉他这个方法了。
……
远在溪华宗的小青龙,猛地睁开双眼。
主人,受伤了!
“吼——”
一声怒吼,响彻云霄,如雷贯耳。
季澈、小狐狸、柳云、土蛋听到声音,纷纷朝天空上方望去。
只见溪华宗上空盘旋着一条巨大的青龙,张牙舞爪,咆哮着,似乎处于焦躁状态。
很快。
青龙便朝一个方向飞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季澈的目光沉沉地望着青龙离去的方向,眼底隐隐透着不安。
他总觉得今日会有大事发生。
小狐狸在他脚边扯了扯他的衣袍,
“大师兄,你说,师尊是不是出事了?”
季澈捏了捏眉心,安慰道,
“不会的,师尊只是去找人而已,不会遇上什么危险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究竟是在安慰小狐狸,还是在安慰自己。
未可知。
他很清楚青龙刚才如此焦急的模样。
唐溪必然是遇到什么事了。
不然,以师尊的实力,两日功夫,早应该回宗门了。
季澈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看向今日前来拜师的一群百姓。
他作为大师兄,必须保持镇定自若。
他必须替师尊主持好大局。
尽管也就二三十人,但他需要把师尊交代的事办好。
师尊很在乎宗门。
突然。
只见天空中乌泱泱一片,如蝗虫过境一般,一群穿着黑袍的人,正朝他们溪华宗汹涌而来。
季澈凝神朝远处望去。
远远看去,粗略扫一眼,足足有数千人。
来势汹汹。
季澈拧眉,手中凝聚灵力,朝阵法上输送灵力。
一道蕴含无尽恐怖灵力的白光如离弦之箭一般朝溪华宗上空迸射开。
以极快的速度将整个溪华宗笼罩住。
肉眼可见上面一道道阵法烙印,闪闪发着耀眼的光芒。
这道光幕清晰无比,范围巨大。
寒冰宗老祖看着下方的溪华宗周围瞬间出现的光幕,眼神阴鸷。
手抬起示意,很快还在飞行的众多弟子全部停下。
一个老者御剑飞到寒老祖旁边,道,
“老祖,直接发起进攻吗?”
寒老祖冷哼一声,
“找几个精通阵法的弟子过来,将这阵法破开。”
前些日子,他刚闭关出来。
便得知他的儿子与孙子全部死了!
还是死在同一宗门下。
他势必要将杀死自己儿孙的孽障屠戮干净。
他要将此宗门踏平。
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轰轰轰——”
整个溪华宗山脉都在震颤,一道道光束朝护宗大阵上轰去。
白色光幕上波纹不断。
柳云看着天空的人群,神色担忧朝季澈问道,
“大师兄,我们宗门是惹到人了吗?”
“嗯。”
看穿着定是上次与他交手过的黑袍老者的宗门。
定是来复仇的。
季澈拧眉,缓缓抬眼,看着那个正在死死盯着自己的中年男人。
此人的境界与他相当。
如若真打起来,他们人多势众。
必然两败俱伤。
现在宗门里还有一些还未修炼的百姓,还在此处。
一旦与之交手。
他根本无暇顾及宗门其他人。
百姓与师弟们必然性命不保。
季澈急忙朝小狐狸、柳云、土蛋道,
“你们即刻带这些百姓,从后山小道离开。”
小狐狸看着季澈,眸光坚定,
“大师兄,师尊还未归来,我不离开,我要等师尊回来!”
言外之意,他不走。
季澈拧眉,“你们留在这只能送死,我一人在此,起码可以不必束手束脚。
若是还要分神要保护你们。我必然也会受伤,你们离开,我才好与之放心对抗。
你若不带他们离开,所有人性命必然不保,保护百姓要紧。”
苏沐言不肯离开,这么多人不是开玩笑的,
“大师兄,他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让你一人抵挡,我不走,我誓死保护宗门,我岂是胆小鼠辈。”
季澈,“你看看那些百姓,你确定要留下来吗?我有办法逃离,没事的,快些离开,不然所有人都逃不掉。”
小狐狸扭头看向瑟瑟发抖的人群,胸口仿佛被堵住,难以喘息,
“大师兄,若是打不过,别逞强。”
季澈看了眼阵法,催促道,
“嗯,你们快些离开,这阵法支撑不了多久了,再不走,便走不掉了。”
小狐狸摇身一变,化作一只巨大的九尾妖狐,朝那群人吼道:
“快上来,我带你们离开!”
一个胆子稍大的少年仰头望去,疑惑地问道:
“狐狸大哥这是怎么了?那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咔嚓——”
上方的光幕已经出现明显的裂缝,仿佛下一刻就要分崩离析!
小狐狸焦急地大喊道:
“别问了,你们先上来离开这里!”
“啊……哦哦!”
那群人恍然大悟,恐怕是溪华宗招惹了其他宗门!
看这架势,
溪华宗恐怕要遭受灭顶之灾。
他们只是普通百姓,没有丝毫灵力,此时若不逃跑,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那群人想明白后,急忙战战兢兢地爬上狐狸的背。
柳云深深地看了眼季澈,“大师兄,万事小心。”
他刚刚加入宗门,宗门却遭受如此大祸,说实话,他现在的心情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复杂。
师尊待人和善,待他更是如此,他实在不希望宗门就这样毁于一旦。
但是……
他对宗门并没有太多感情,就算他灵力高强,也不可能在此地守护宗门。
更何况他灵力低微,在这么多修士面前,他也只能逃跑,以求一线生机。
土蛋抿唇,看来他真是个灾星。
他就是灾星体质,是个不折不扣的扫把星。
他一来,这里便出事。
土蛋眼涩,朝季澈缓缓开口:
“大师兄,打不过就逃!”
狐狸在地上徘徊,回头季澈嘱托道:
“大师兄,一定要活下来!”
季澈点头,“莫要担心我,你们快些离开,我有应对法子。”
季澈见他们已经离开,转头看向上方。
寒老祖看着狐狸一群人离开方向,
“派一名元婴期修士去将那些离去的人杀死,想逃门都没有。”
季澈瞧见一名元婴期修士朝苏沐言他们离去方向飞去。
手中凝聚灵力,飞剑飞出,一剑刺穿那人咽喉。
寒老祖见那人死了,怒火中烧。
手中蓝色火焰朝光幕一掌拍去。
很快。
已经摇摇欲坠的光幕就此碎裂。
寒老祖眼眸阴寒,“踏平溪华宗,任何一处皆不可放过。”
季澈御剑飞起,站在一众人前方,与其对峙。
寒老祖凝视着季澈,“你,就是溪华宗宗主?杀我儿之人?”
季澈沉默不语。
他的身形快如闪电,手中的长剑宛如一道银芒,划破长空,化作一道耀眼的白光,直刺寒老祖的眉心。
寒老祖冷哼一声。
双手同时动作,一手蓝色火焰疾速凝聚,一手凝聚冰晶。
周围的空气开始剧烈晃动。
一层强大的冰晶瞬间出现,宛如坚不可摧的盾牌,抵挡着飞剑的攻击。
“小子,既然你这么急着送死,那我便成全你,送你下地狱。”
蓝色火焰如同一颗呼啸着的流星,疾速朝季澈轰去。
而他身后的那些弟子们,朝下攻击去,眼看着就要进入宗门。
季澈双手迅速结印。
头顶上升起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开来,如同一张巨大的网,重新将宗门笼罩其中。
阵法中闪烁着各种奇异的符文和图案,散发出神秘而强大的气息,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堡垒。
那些修士们全部被阻挡在了外面。
飞得快些的低阶修士,在触及阵法的瞬间,就如同风中残烛一般,瞬间烟消云散。
“嘭——”
那蓝色火焰竟然在季澈结印时,就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了季澈的胸膛。
季澈的全身立刻被蓝色火焰包裹起来。
但很快,火焰便消散开来。
只不过。
季澈嘴角溢出的鲜血,如同鲜艳的花朵一般,表明他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
寒老祖看着面前又重新升起的阵法,冷笑一声。
“所有人全力朝阵法攻击——”
只见天空中数以千计的剑光,如同密密麻麻的蝗虫一般,朝阵法汹涌而去。
不消片刻,这道阵法必定会被攻破。
季澈看着即将销毁的阵法,眉心忽然舒展开。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
喜欢就是当他与师尊在一起时,
他的心脏就会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胡乱跳动,那便是喜欢。
喜欢便是只盼师尊的温柔独属于他一人。
喜欢便是想要与师尊双修。
喜欢就是不希望看到师尊难过。
喜欢就是要拼死保护师尊所珍视的一切。
师尊那么努力的重新建造的宗门决不能被毁。
这是师尊的宗门。
他……必须用生命去守护。
季澈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浑身散发刺眼的白光。
数道凌厉的剑光,万千剑芒齐现。
在他身后凝聚,剑气仿佛要捅破天际似的,朝寒老祖等人狠狠刺去。
寒老祖看着前方正在燃烧神魂的人,眸光大骇。
“全部人防御——”
……
血泊中。
季澈的一身白衣犹如被鲜血浸染的红梅。
他双膝跪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唐溪给他的那枚丹药,眼神涣散,仰头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
嘴里喷出一大口血,断断续续地轻轻低语,
“师尊……对不起……您要是回来了发现宗门这么脏……会不会不开心……师尊……徒儿没有守护好宗门……对不起……对不起……”
他颤抖着手,用仅剩的力气将身上刺着的剑一个一个拔下来。
越拔血流的越多,可是他好像丝毫不在意,也不会痛!
他不想师尊送他的衣服就这样毁坏,他想捋平整些。
他想死的好看些。
“师尊……徒儿的衣服脏了……您送徒儿的衣裳坏了……也脏了……怎么办……”
拔着拔着,人便如断了线的木偶般,失去了支撑,跌进了那满是血污的血泊中。
渐渐失去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