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天,皇甫嵩东进的消息,不知为何突然在雒阳城传开,反而压下了董媛通奸一事。
皇甫嵩当世名将,杀心极重,城中百姓变得惶惶不安,也没人有心情去讨论董媛的荤腥事儿了。
蔡府,西院。
“赵州牧,盖元固此时已至湖县!”
蔡邕收到盖勋派快马送来的消息,喜不自禁,回到府中,连忙来找赵云。
湖县,位于华阴以东,再往东一百余里就是秦函谷关,也就是弘农郡治所弘农县境内,距京都雒阳五百余里。
赵云请蔡邕坐下,拱手道:“董贼应该动兵了吧?”
“上午,段煨领一万人马奔赴函谷关,将换下吾侄蔡骅,而徐荣领两万人马赶往宜阳,守南崤道。”
如今,蔡邕表面上深受董卓重用,其实核心的东西,蔡邕根本接触不了,段煨、徐荣二人都是出兵了他才知道。
说白了,蔡邕就是董卓用来拉拢士人的工具人。
赵云听后,嘴角微微勾勒,道:“如此说来,京中兵力已经不多了!”
如今,董卓总共十万大军,吕布带走三万,眼下段煨、徐荣又带走三万,那么董卓手中就只剩四万兵力。
而另外雒阳七关,也各分了三千兵力,如此算来,董卓在雒阳城中的兵力,已不足两万。
蔡邕抚须笑道:“赵州牧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显然,蔡邕问的是什么时候动手救少帝。
“不急!”
赵云看着激动的蔡邕,摆了摆手,道:“这才两日,皇甫将军定未收到诸公信件,离他出兵还有些时日!云建议蔡公,传书盖公,让盖公先驻军弘农,等候皇甫将军出兵,不必急于东进。”
“这是为何?”
蔡邕微愣,盖元固早点兵临函谷关,不就能早点转移董贼视线?
赵云闻言,解释道:“蔡公应该知道,董贼麾下李儒,老谋深算,极为狡诈!”
“若是让李儒知道,此刻兵进弘农的是盖公,那么李儒必然深究皇甫康之死,而且盖公兵力薄弱,恐不敌西凉军,所以,最好暂驻军弘农,等候皇甫将军麾下大军。”
蔡邕一愣,什么深究皇甫康之死?不禁道:“莫非,皇甫康之死不是通奸被杀那么简单?”
“蔡公,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赵云不想过多解释。
蔡邕震惊不已,皇甫康的死,居然是赵云策划的?难怪偌大的雒阳城内,皇甫康偏偏和董贼之女遇上了。
见蔡邕愣在原地,赵云道:“蔡公,大事要紧,应赶紧传讯盖公,驻军弘农!”
蔡邕点了点头,现在皇甫康已死,说什么都晚了,还是大事要紧。
说完西面的事,赵云枭目一凛,道:“而我这边,就先收拾吕布,逼董卓出兵接应吕布!”
“赵州牧打算再分董贼兵力?”
蔡邕心中大喜,若能再分董卓兵力,京都空虚,那他们救出刘辩的机会更大。
“蔡公慧眼!”
赵云称赞一句,继续道:“雒阳才是董贼根本,盖公诈作左将军旗号,董卓必然惊恐,自然要收拢兵力,据守西面!所以吕布必撤,但我岂能让他如愿?”
蔡邕不住点头,确实不能让吕布撤回雒阳。可他马上又想到一个问题,你赵云身在雒阳,如何指挥河内作战?
便问道:“赵州牧身居雒阳,如何调动野王大军缠住吕布?”
“蔡公安心!”
赵云胸有成竹的笑了笑,道:“吕布休想全身而退!”
“如此就好!”
蔡邕虽然不知赵云哪里来的自信,但他也不好刨根问底。
……………….
河内,野王城。
十月初三。
今天,是吕布猛攻野王城的第八日,胶着的攻城战,在野王南城段爆发,战鼓震天,喊杀声连绵不绝……..
攻城八日,吕布也并非毫无进展,至少填平了野王南门外的护城河;但,伤亡亦是惨重的,平均每天折损千人,今天打完是第八天,伤亡在八千左右,可见战事是何等惨烈。
而冷兵器时代,普通军队伤亡一旦超过三成,就会报废。
不过,也不是所有军队都这样。
比如,吕布麾下的并州军,如今虽然伤亡近三成,但在吕布强大的威望下,并州军只是士气低落,并未崩溃。
吕布伫立在了望车上,没了初来时的怒目狰狞,只是沉着一张俊脸,多日攻坚战,亦磨灭了他的怒气。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
但吕布哪有五倍于白袍军的兵力,三万对近一万八千白袍军,他连多一半的兵力都没有。
所以,导致他连基本攻城策略,围三缺一都做不到,唯有集中兵力猛攻一地。
来时的气冲斗牛,宛若遭到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熄灭了斗志,亦熄灭了怒火!
当然,白袍军这些天也不是没有折损,据吕布的经验,估计伤亡在千人左右,一比八的伤亡,他真担心自己人死光了,还没有攻破野王城。
心中虽恨极了一直未露面的赵云,但也让吕布有些动摇了,他不禁自问:我真的要在这里,拼得干干净净吗?
“姐夫,太尉传书!”
吕布正思绪万千,小舅子魏续,顺着了望车车梯爬了上来。
吕布接过信件,取下泥封,展开用代纸书写的信。
若是前几天,吕布见到代纸就会膈应,因为这是代地的东西。
而他看到任何关于赵云的东西,就会愤怒;可今天他没有愤怒,毕竟怒多了,也怒不起来了。
“姐夫,太尉说什么?”
小舅子魏续是吕布第一心腹,自然有什么问什么。
吕布将信件捏成一团,道:“义父让某撤兵!”
撤兵?
魏续望了一眼惨烈的攻城战,看向吕布道:“那姐夫怎么打算的?”
“你怎么想的?”
吕布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小舅子。
“那末将就说了?”
魏越望着吕布,见吕布示意他快说,才道:“说实话,打了这么多天,已经没意义了!况且赵贼人马比我们差距不是太大,再打下去,兄弟们都崩了,也破不了城!”
要不是吕布让他说,魏续是不敢这么说的,因为这种丧气话出口,以吕布的性格,至少打他几十军棍,屁股开花。
“传令鸣金!”
本来就有些动摇的吕布,如今又收到董卓撤退的命令,他也不想打了,算是有了台阶下。
鸣金之声响起,攻城的并州军如蒙大赦。
打了这么多天,死了这么多人,军心早已疲惫;要不是吕布,在并州军中有着定海神针一般的地位,估计都闹情绪了。
并州军如退潮水般退去,城上白袍军士个个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女墙喘息,激战连连,就是铁打的身体也会感到疲惫。
典韦抬首看了看天色,虽然阴沉沉的,可经验告诉他,离天黑,应该还有近两个时辰。
又望了望城外退去的并州军,最后目光锁定在缓缓后退的了望车。
了望车上,空无一人。典韦说道:“今天吕布退这么早?”
“是啊!”
身侧萧山也感觉很诧异,前几天可都是临近天黑才退兵的。
虞虎嘟囔道:“想那么多干甚?来了就打!”
三人在城头站了好一会儿,见并州军已退回数里之外的大营,才开始安排换防。
不久后,三人回了县署。
野王县署。
县署大堂内,一众顶盔披甲的将领分立左右,上首空着,那是赵云的位置,赵云不在,自然空着。
典韦三人进入大堂,各自入列。
甄豫一身文士袍,手持书信走入堂中,对众将拱手道:“诸位将军,州牧最新指示!”
“谨遵州牧令!”
众将齐齐拱手,张辽亦在其中,不过位置比较靠后。
甄豫展开书信,道:“州牧在信中说,三辅皇甫嵩即将东进雒阳,那么董贼必定传令吕布撤军,故而,州牧的意思是,拖住吕布不得让其南撤!”
众将一听,个个斗志高昂,被吕布猛攻八日,早就一肚子窝囊气了。
见一个个将领磨掌擦拳,战意十足,甄豫继续道:“诸位将军,具体作战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