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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岩山和关池乘坐的飞机紧急迫降了。

原因是一位乘客突然死在了飞机上,其同伴因悲愤过度而产生了过激行为,他试图攻击坐在前座的周岩山和关池,被机组乘务制止。

因那人明确表示自己的同伴是被前面两人杀害,于是关池和周岩山不得不接受调查。在详细尸检报告出来前,他们暂时不能离开迫降地。

虽然头等舱内没有监控,但所有乘务员都能证明关池没机会杀人。他进卫生间前,那位乘客还活着,之后他再没出来过。很离谱,但事实就是他在卫生间待了快两个小时。

尽管他无法给出合理解释,自己为什么在卫生间待那么久,但这不能成为他杀人的证据。

至于周岩山,他从上飞机睡到迫降落地都没醒,是被关池一巴掌强行打醒的。他一样没机会杀人。

来到公安机关指定的住宿点,周岩山扔下行李找前台送了些冰块,裹在凉毛巾里敷脸,他左脸被关池扇肿了。

下手真狠,怀疑在报复他逼他拉手。

周岩山一手按着脸上的冷敷毛巾,一手敲响关池的房门。

敲了好几下,就在他以为人不在房间时,一个略沉闷的声音在门里响起。

“有事?”

“有点儿。”周岩山随口答道。

过了片刻,关池的声音再度响起。

“明天再说吧,累了。”

周岩山转念一想,也是,这次确实他辛苦。只掐着最小量输出那么多精神力都够费劲了,后面又不知怎么和那女人交涉才离开了血织女,之后又完成一场反杀。

确实够累的。

周岩山只是好奇关池到底为什么非要打晕他,只要他没死,醒着和晕着对那女人来说区别大吗?

还是让人先歇着吧,回头再问细节。如此想着,周岩山回了声“好”,然后转身离开了。

关池的脸倒映着手机屏幕的光,窗帘紧闭的房间仅此一处微亮。

两根拇指飞快在手机上移动着,游戏音效声从耳机传入耳膜,将他整个人与环境噪声隔绝开来。

若非周岩山敲门力道够大且敲得够久,他可能都听不见敲门声。

对关池来说,比起在因果境中战斗,应付周岩山更累。且他很清楚周岩山想问什么,但他还没准备好答案。

这个答案他根本没法给,除非周岩山智商清零,否则不可能圆得过去。

于是关池跑了。

那女人的尸检报告不会有别的结果,一定是心力衰竭而亡。被业火吞噬精神体的死法,现实中的躯体连外伤都不会有。

关池没有理会公安机关的禁令,连夜包了个车就离开了。

三天后接到禁令解除的通知,他已到了那女人说的封君市项鞅镇,同时也是娄家所在地。

至于周岩山,拉黑删除一条龙,能换耳根子清静好几天。

关池一开始就没打算与周岩山同行。

在沈家镇遇到纯粹因为他时间算错了,料到周岩山也会跟着沈珏的线去查,他刻意晚了几天才去,没想到周岩山莫名其妙回了趟宿邕山,结果刚好在沈玥家碰上了。

要是早知道娄易依旧没有放弃杀周岩山,他在沈家镇就会把周岩山甩了。人不在眼前,死生关池都看得开,但既到了眼前,他就做不到袖手旁观。

所以关池现在无比希望周岩山能死远一点,各种意义上。

周岩山并不知道关池为救他冒了多大险,他只觉的关池真不是东西。

明明这么多次一起出生入死,不说非得建立多深厚的过命交情吧,嫌弃他到有机会就跑实在有点过分。

有事儿招呼一声他还能拦着不让走吗?一声不吭还电话拉黑是几个意思!一点礼貌不讲。

于是周岩山一气之下气了一下,收拾东西该干嘛干嘛。毕竟一回生二回熟,也不是第一次被关池丢下了。

落地娄家所在的封君市,周岩山刚下飞机就看到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他爷爷周瑞阳打来的。

他正要拨回去,周瑞阳的大脑袋头像就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对方再度打过来了。这着急劲儿让周岩山瞬间怀疑是不是周家老窝被人端了。

“你徒弟呢?”

电话一接通,周瑞阳一点寒暄没有地直接问道。

周岩山停下脚步,站在离机通道上再度看了一眼手机,是他爷爷没错。他收徒这么些年,周瑞阳破天荒第一次问到周锦书。

“没跟我一起。”

“我知道!我他妈问你她在哪儿!”周瑞阳难得这样气急败坏。

周岩山沉默片刻,答道:“你有事直说。”

听见这话,周瑞阳冷笑一声,“你这师父当得尽责,连唯一的徒弟在哪都不知道。”

周岩山不接话,等他下文。

“给你一周时间清理门户,一周后她要么回宿邕山接受家族处置,要么逐出家门交事务司处置。”

“她干什么了?”周岩山挑眉问道,就周锦书那半吊子水平,还能翻天?

“她在狩猎业师。”

周岩山大脑宕机了好几秒,然后第一反应是,卧槽徒弟出息了啊!

见周岩山半天没吱声,周瑞阳加了一句:

“打着你的名号狩猎业师,已经有不少人和她接触后就失踪了。”

“哦,那是不太好,应该靠自己。”打他的名号就不对了,既然单飞,就飞彻底一点,怎么还能扯虎皮拉大旗呢。

“重点是这个吗?!”周瑞阳在电话那边跳脚,“周岩山你要不要脸?你爷爷我半个脑袋都埋土里了,你现在让我晚节不保!一周,你搞不定我就亲自出手,到时候她是生是死你都别逼逼。”

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老头的怒火中烧,口水恨不能顺着无线电波扑过来喷他脸上。

“我来我来,不劳烦您老下山。一周,给你个交代。”

挂上电话,周岩山嘴边笑意不绝。

这么多年他顶着下任家主的身份,行事大多循规蹈矩,偶尔出格也得再三权衡利弊。没想到周锦书这个软柿子、半吊子、进个因果境都能吓得尿裤子的怂包,一离开他身边就搞出这么大动静。

果然只有出了舒适圈才能成长,不过还是嫩了点,怎么能让事务司抓到把柄呢。

周岩山知道周锦书在干什么,甚至能猜到她在哪——她要替周廷昱报仇,又不想依赖他的力量,能走的路其实不多。

他相信周锦书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要么那些被狩猎的业师该死,要么她假借狩猎的表象掩盖自己真正的目的。

——无非就这两种。

周瑞阳不了解她,他却很清楚周锦书的心性和韧劲儿。无论发生任何事,她都不会背离本心。

周岩山拨通周锦书的电话。

过了好一阵都没人接,就在他打算挂断的时候,耳机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找周锦书?她在忙。”

“……叶方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