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微微点头。
“我身份低微,也进不去,就听得里面一片哗然,听得说是要掌嘴,颇是闹了些时候,大少夫人跟前的兰香姐姐奔出去,寻了世子过来,不多时咱们少夫人才被大少夫人扶着出来……”
一听掌嘴,忍冬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少夫人可是挨了打?”
蝶舞摇头。
“少夫人不是那等闲坐着挨打的人,半路上少夫人同我说,好几个婆子丫鬟要来抓她,大少夫人拦了几次,她也聪慧,砸了个花瓶,镇住了众人。”
砸……砸花瓶?
忍冬听得这几个字眼,几乎能想象到裴秋芸的滔天怒火,她见过这位郡王妃一次,瞧着并不是那等子容易攀附的人。
自小在公府锦衣玉食,后又嫁入明王府上。
除却生育上头,为了个哥儿吃了些苦头,可如今也是苦尽甘来,这样立在高处的女子,最不喜旁人忤逆她。
尤其是自己的弟媳妇,一个不曾生养,如今还没了娘家的女子。
忍冬低叹,“咱们少夫人只怕是不得郡王妃喜爱了。”
一说这话,蝶舞登时拉着她柔声说道,“我的好姐姐,就算少夫人万般的随着她,她也不喜少夫人,郡王妃心中早有成见,少夫人若是乖巧听话,这雅儿姑娘推不掉。”
忍冬抬眸,“就算领回府里,我们自有能耐收拾她,莫说挑拨四公子与少夫人的夫妻情分,就是想多看一眼四公子,我也有法子让她定不能如愿。”
蝶舞微愣,“……冬姐,少夫人说了,只要她开口允了这一次,来日里还有更多人往韶华苑塞女人。”
“罢了,少夫人能在外头拒了,来日也不敢有人塞,免了不少事儿,否则,夫妻之间再好,也耐不住这般的折腾。”
何况,自家少夫人也不是有耐性之人。
“可这般强硬的与郡王妃撕破脸,只怕后头——”忍冬忧心忡忡,说出心中担忧,“明日里郡王妃回公府省亲,四少夫人不在,怕是不合时宜。”
众人齐齐噤声。
“那如何是好?”
许久之后,壮姑低声问来,“大姑子小婆婆,真是为难起来,少夫人定然是要吃苦的。”
忍冬闭目,轻叹一声,“今夜先在此吧,明儿一早,若少夫人精神头还不错,咱就劝她归家吧。”
归家?
众人心道,少夫人能回去才怪。
宋观舟不知自己这番作为让下头人生了满腹的担忧,她候到了落单的慧觉大师,闹着同他吃了茶,还下了棋,十连败的战绩,让宋观舟气鼓鼓的跟慧觉大师放狠话,来日定要胜一出。
欲要屡败屡战时,外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宋观舟一听,倏地从矮凳上起身,“大师,外子寻来,就不打扰了。”
屈膝行礼后,一阵风似的小跑,奔出了慧觉大师的客室。
屋外,立着个青色身影,高大略有些瘦削,像冬日里的傲竹一样,遗世独立。
“四郎……”
裴岸听得声音,转身过来,面上笑意浅浅,“我还在问小师傅,你在哪里呢?”
“慧觉大师的客室之中。”
宋观舟指了指身后,此刻,慧觉大师也已出来,扶着小沙弥,慈眉善目看着二人。
裴岸见状,携宋观舟上前,躬身行礼。
“裴四见过大师,近来入冬微寒,不知大师身子可还爽利?”
慧觉大师微微颔首,“多谢四公子挂心,天虽是日渐寒冷,但老朽身子骨还算硬挺。”
来往寒暄几句,慧觉大师又问了姜曲先生。
“听得你与秦家二郎多方照管,不知老先生这个冬日可还好?”慧觉大师与姜曲是多年旧识,故而多问来。
“大师放心,虽说先生近两年来垂垂老矣,但前些时日去探,还算精神,也能起身与学生围坐茶炉边上,吃上一盏半盏的茶。”
慧觉大师手持佛珠,低嗔,“阿弥陀佛。”
夫妻回到小院,裴岸这才扶着宋观舟上下打量,“听得说跟长姐闹了起来,可受了伤?”
宋观舟听来,知他担心自己。
摇了摇头,莞尔一笑,“四郎怎地知道?”
裴岸扶额,“可是吓着我了,刚入门就碰到大嫂,听得说你往隆恩寺来,我换了个衣物,就打马奔来。”
齐悦娘是怕宋观舟有个闪失,隆恩寺现在都成了齐悦娘的心理阴影之地,生怕宋观舟带着怒火来寺里,有个闪失。
故而差人守在门房,瞧着裴岸入门,就来禀她。
果不其然,裴岸一听,马上问了齐悦娘今儿发生的事儿,齐悦娘长话短说,只是提到方雅儿时,低叹一声,“你媳妇与长姐闹在前头,寻了你二哥来,也只能把那姑娘先行带回,只是做何安排,还得听你的。”
“退回去。”
裴岸不假思索,斩钉截铁说道,“我跟前不缺伺候的人。”
齐悦娘微微一愣,片刻之后,轻叹一声,“先留在府上,不让她到你们韶华苑就是,若说退回去,也得顾忌长姐颜面不是。”
“大嫂看着办就是,如若不好得做来,我去同长姐说。”
罢了罢了。
此刻要紧的是离家出走的宋观舟,再交代几句,就差使裴岸去寻。
宋观舟听来,笑弯了眼眸。
“大嫂今儿才是被吓着了,回去我定然给她赔个不是。”
裴岸打发了丫鬟,扶着宋观舟落座之后,语重心长说道,“那个什么姑娘婢子的,娘子放心就是,我断然是没这个心思,来日里差人送回去就是。”
送?
宋观舟挑眉,“二哥还真领回来了啊?”
裴岸满脸苦笑,“总不能头一日见面,就给长姐气死吧,放心,二哥带回来,也有千百种法子打发了。”
“我不喜这样。”
宋观舟收敛心情,认真仰头,看向裴岸。
“郡王妃开口闭口就是说她不是休不得我,还提及就算我无归处,也能休了我,我思来,这不是我一直盼望的吗?倒是请郡王妃成全我。”
裴岸:……
“休你?娘子怎地又旧事重提!”裴岸上前,一把紧紧搂住宋观舟,甚是霸道:“小娘子要离了我四处野去,自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