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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太太说到这里,嗓子哽咽,再是难说话。

宋观舟挽过梅太太的手臂来,低笑道,“若是耳聪聪明的自不用咱们多说,也知道是小人起了歹意。”

“谁若是到二婶这里嘀嘀咕咕,到大嫂这里阴阳怪气,再有甚者,到漱玉妹妹那里言语侮辱,试问大家是没有口舌吗?只管告诉她你说错了,我们姑娘是被人污秽构陷。若还有人还敢多言,敢情跟前这些丫鬟婆子小厮护卫都是闲人?”

齐悦娘嘴角抽动,几番才开口,“打人……,打人不好。”

哎哟!

宋观舟气得起身,指着跟前立着的婆子丫鬟,“一个个是白吃饭的?主子有主子的体面,难不成你们也要像泥菩萨一样杵着,遇到这般不会说话的人,自是大耳光扇她。当然——”

她顿了一顿,语气弱了些。

“但凡对方能说人话,也犯不着野蛮对待。”

再拖了媒婆与郑卓进来,这次二人再不敢胡言乱语,从头到尾说了透彻,宋观舟一人掌控全局,同样的问题翻来覆去的问,直到前后对得起来,方才问道,“簪子哪里来的?”

郑卓刚要说捡来的,马上改了口。

“回少夫人,是学生……学生买来的。”

他磕头求饶,宋观舟半分不讲情面,“你舅舅也说了,万事都是你来谋划,起了歹意的是你,拖着他下了水,好生想想如何了事儿?”

“学生,不,我这混账去给姑娘磕头,求求老太太少夫人饶了我这混账的,我家老母亲生了七个姐姐,才得了一个我……”

说到这里,哭得眼泪鼻涕四处飞散。

明明也是个样貌端正的小伙子,却偏偏走了歪路,如今骑虎难下性命难保,悔不当初。

好生生的一个郎君,如今坐在地上,被打得皮开肉绽不说,还连累了舅舅。

越想越是难受,竟是嚎啕大哭。

宋观舟耳朵听得糟心,刚听得两声,就被阿鲁又塞住嘴儿,“你倒是好胆子,欺辱我家姑娘名声时,你怎地不哭?”

媒婆硬撑着身子在旁捣蒜般的磕头,还是宋观舟止了她的行径,“你二人生了张嘴,却是用来辱没旁人的,既是做了,就该接着尔等的报应。”

阿鲁上前拱手,“少夫人,那这……”

宋观舟抚了眉梢,不以为然,“你且去问涂大怎么做,好歹是个从八品的武官,定不是个草包。”

阿鲁与临溪召唤人来,押着涂大带来一干人,去了处荒芜的地儿。那媒婆欲哭无泪,痛得不敢说话,只能哼哼。

“郎君,且是饶了老婆子,老婆子知道错了。”

阿鲁不以为然,与二房的二管家立在三人和跪在廊檐下的家丁们跟前,“涂大人,我家少夫人说,由着你来想想,如何来洗脱我家姑娘身上的污名?”

这里审问着,堂屋中宋观舟伸了伸懒腰,又挽起梅太太,“事儿怎么解决,全看那涂大要不要前程往事,若是不满意,今儿府上就把他三人关押起来,晚间四郎?值,由着他来处理。”

听得裴岸出手,梅太太莫名松了口气。

她拉过齐悦娘与宋观舟纤细小手,由衷感谢,“今儿幸得你二人过来帮衬婶子一把,说来也是气糊涂了,我与凤儿失了分寸,屋里头偏偏没个男人,就是些老少妇孺,不曾见过这泼皮无赖的事儿。”

有个十六岁的庶子来到跟前,软弱不堪,听得出了事手脚都放不开,一会子说报官,一会子说打杀出去,年岁小没个处事的经验,看起来比太太嫂子还慌张。

齐悦娘听得二婶夸赞,赶紧摆手。

“幸而我把女英雄搬来,观舟胆大,人也聪慧,若不是她压着今儿的阵脚,我也得乱。”

古妙凤叹道,“观舟这性子犹如郎君,打杀那贼子三人时面不改色,我这胆小怕事儿的,也不禁起了敬仰之心。”

商业互吹就没有必要了。

宋观舟摆手,“我素来粗鄙,但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今儿这事儿不怪府上,富贵人家门庭兴旺,自有小鬼恶人来盘算。他们既是敢来,就休要怪我不客气。婶子嫂嫂们莫要起了心软,若是桦大哥四郎来,只怕立时就打死。”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人与人,分三教九流。

有爵位的,杀人犯火也不过就是个途刑,可若是下九流的,莫说杀人,就是有谋害主子之行,也难逃死罪。

这还是过了明路,若无明路,打点了官府仵作,就是死了几个丫鬟小厮,也能糊弄过去。

宋观舟熟读大隆刑律,看得叹气。

哪里想到今日起了作用,还唬住了那涂大。

但是——,她之所以用武力压下贼人,也不过是借着公府权利和地位,她笃定今日怎么揍人,公府也能善后。

何况,有这权力和人手,干嘛还跟不讲道理的坏人坐下来口舌之争?

“二婶,不如趁着这会儿,我们往漱玉妹妹那里走一趟,若是妹妹有些什么心结,我好与她说个明白。”

梅太太自是求之不得。

拉着宋观舟就说道,“我那姑娘心眼儿直,娘家侄子也是急躁,竟是私自写来退亲的信,漱玉瞧着之后,从昨儿到今日,就不曾歇过眼泪。”

古妙凤叹道,“如今听来,也觉得那二郎此举尚能理解,不然昨儿收到那信,只觉得天旋地转,莫说妹妹受不住,就是我这做嫂子的,那也是气得直发抖。”

梅太太拢着古妙凤叹道,“好孩子,你是她亲嫂子,自是向着自家亲妹子的。”

“听得说梅舅舅也是一方知州,明理睿智,如今真相大白,并且去信去说明白,也就无碍了。”

这话梅太太只能点头。

孰不知那红袖来回几趟,给裴漱玉与三位姑娘都说了大致,“四少夫人甚是厉害,莫说那混不吝的小畜生两股战战,咱们府上的丫鬟婆子,就是那些平时蛮横的护卫家丁,在她跟前也不敢喘气儿。”

裴漱玉满脸不可置信,“瞧着四嫂文弱,从前听来的也只以为是传闻,想不到……”

“我的好姑娘,您是忘了,四少夫人杀过人的。”

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