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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这二人,宋观舟难得开怀。

“大嫂如今忙着府上中馈,她初初掌事儿,自是分不得心与我们往庄子里偷闲。二嫂嘛——,我会差人去请一声,但她与我素来不合,只怕也凑不到一处儿。”

想到这里,忍冬在旁愤愤不平。

“少夫人莫要与她走得近,心怀不轨之人,少夫人您的宽宏大量也度不了她。”

不然前脚才到温溪山庄,后脚贼子就杀了过来。

忍冬恨自己身份卑微,不然她定要到萧引秀跟前质问一番,这是个什么道理?

但宋观舟拦住她。

“你一个丫鬟,她又是你从前旧主,莫说她如今还是这府上的世子夫人,就是真的遣回萧家,也是你的姑娘。你去寻她要句话,非但不能帮我半分,反而惹火上身。”

忍冬一时嗫喏,“从前也不曾想到,她竟然与外人合谋来算计你。”

“我知你气不过,生死之前,若不是紧要关头,休要去逞强。你好生在我跟前,如今我身边之人再不能有个闪失。”

忍冬软软屈膝应了是。

“还有,你在莲花池边上听来的话,切记不可告人。”

“少夫人——”

“表姐表哥,丫鬟婆子,不能说漏了嘴。”

“是。”

今儿当着表姑娘的面,忍冬差点说出那世子夫人心怀鬼胎,幸得宋观舟抬眼横了过来,才让她咽下去。

午间,果然下了大雨。

孙大夫打马而来,才入得韶华苑,瓢泼大雨哗啦啦的往下倒,宋观舟立在廊檐下,几次问忍冬与许淩俏,“真不容我出去?”

许淩俏一只手挽住宋观舟,面上全是深深的无奈。

“观舟,今儿有我在,我与你的丫鬟索性坏人做到底,定是要守住你。”她真正大无语,眼前仙女一样的表妹,竟是起了心思,想要淋雨。

淋雨?

许淩俏乍然听来,还以为耳朵不灵光,听岔了,再看忍冬,恨不得给宋观舟跪下,“祖宗,这大雨哪里淋得?若是染了风寒风热的,奴挨罚是小事儿,您这受罪才是真真紧要的。”

“观舟,休想!”

许淩俏有了姐姐风范,可耐不住宋观舟眼眸里的肆意,“待孙大夫来瞧,若是无碍,我定要在大雨里淋个通透,洗净我这一身尘土,做个清爽的人。”

“少夫人,您日日里沐浴,又干净又清爽,何须这天地无根之水来洗?何况惹得身子不适,叫奴如何向四公子交代?”

“我的身子,你同他交代些什么。”

宋观舟面上冷了下来,许淩俏一看,得!这夫妻还在吵嘴呢?

“你是他三媒六聘娶来的娘子,忍冬不向四公子交代,还能向谁?你别的不心疼,且心疼你这同赴生死的丫鬟些,若你不好,妹夫发卖他们,往后还如何过活?”

“裴岸他敢动我的人!”

宋观舟怒目圆瞪,许淩俏与忍冬齐齐无语,好好好!你倒是威武!

孙大夫细细查看之后,又差人请来赵大夫,两人如今是极好的搭档,一摸骨,一个看诊,许久之后才同宋观舟说道,“伤筋动骨是要养个一年半载,但老朽与赵大夫揣测,少夫人骨头倒是长到一处儿,不如这般,先放了板子,小心活动几日,如果行走无碍,后头就只要养着即可。”

宋观舟听来大喜,“使得使得,不瞒二位大夫,我如今都不太会走路,真是卸了板子,恐怕也要做几日瘸子。”

说完,笑得开怀。

孙大夫瞧着如画一般的少夫人,毫无扭捏之态,不由得拱手说道,“也是少夫人年轻,胆大心细,这大半年来不曾见过您身上舒爽些,却不影响性情,实乃有大智慧之人。”

“当不得孙大夫您的夸赞。”

宋观舟白玉凝脂的娇面之上,却不是嘴里说的当不得,笑出了这世间最好看的花儿那般得意。

“少夫人莫要谦虚,老朽也行走许多达官贵人房前屋后,莫说一两次受伤生病,就是寻常抱恙,许多太太夫人也会因此心生郁结,时日久来,身心俱疲。”

哪里像宋观舟这般?

次次都是重伤,偏偏心境宽阔,说笑自如。

也有些太太不小心崴了脚断了腿,大多是选择待在屋中,非坐即卧,也不爱见人,非得闷在屋中几个月,等腿脚好了才与众人会面。

这自是不利于身子修养。

瞧着这公府四少夫人,真正是个妙人,琳儿与重楼屡屡进来,回去之后都要感叹一番,说这少夫人拄拐行走,飞一样那般,也不惧旁人眼色,她自顾开怀。

拆了板子,又与赵大夫磋商,开了几个方子交给忍冬,“虽说去了板子,但定要看好少夫人,切莫爬高上低,平日里少些行走,这些药剂抓来之后,一副内服,另外一幅煮沸,捞出药渣包裹在腿上,三日一换,切不能误了。”

忍冬自是听得仔细,小心应答。

又问了饮食起居需要注意的事项,方才放了心。

待二位大夫离去,宋观舟掀开裙裾,拉上裤腿,摸了摸外头光滑无二的肌肤,直叹人类肌肤骨肉愈合能力的奇妙。

卸掉板子,宋观舟来回行走多次,这才觉得卸了重担。

再瞧外头,大雨冲刷着屋檐明瓦,瓦沟滴水形成一道晶莹剔透的雨帘,撵走了扰人烦忧的蝉鸣,多了滴滴答答的清脆之音。

宋观舟不能去淋雨,索性喊着丫鬟们在廊檐下置了桌椅矮几,请来茶炉子,许淩俏为了安抚宋观舟,还拿来筝弹,壮姑和孟嫂使出浑身解数,把千味斋的糕点秘方破了出来,做出了两三碟子点心。

这诗雨天气,宋观舟吃茶,许淩俏弹筝,小丫鬟们围坐在一起跟着忍冬学针线活,倒也惬意。

宋观舟正要昏昏欲睡时,外头传来紧蹙的脚步声,几个婆子撑伞簇拥着一女子入内,“观舟,可有闲暇之时?快与我去一趟二婶那处。”

“大嫂,何事这般慌张?”

宋观舟起身,齐悦娘已走到廊檐下,疾步行来,“漱玉啊,漱玉的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