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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瀚差人来听着小和尚描绘,绘制出来贼子画像,问了小和尚们,这会儿吓得也不敢说话,只点点头,“回大人,有几分像的。”

有了这画像,才签发了通缉悬赏之令,目前不得信。

夏末秋初,还是酷暑难耐。

金拂云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带着盼喜和两个面生的丫鬟上了马车,未走多远,就看到坊市东墙上挂着布告,黑字红圈,还有画像。

让盼喜凑近看个清楚,却被家丁拦住。

“大姑娘放心,小的去看个明白。”挤到人前,看了全部,听得旁边百姓议论纷纷,“隆恩寺啊!就是去隆恩寺杀人的盗贼,还烧了泓昭大师的书舍,里头听说藏着贵重经书。”

“那可有伤到人?”

有装模作样的人摇了摇头,“如此阵仗,听得说伤了几个,死的倒是不知。不过你们想想,这可是太后娘娘礼佛之地,出了这样的事儿,圣上岂能不生气,啧啧,瞧着通告,抓回来只怕也是车裂分尸……”

“浑说,而今圣上都废了车裂酷刑。”

“总之,一个死字跑不了。”

家丁听满两耳朵,飞快跑到马车跟前,与金拂云说了所有,“大姑娘,不如咱就回去吧,这贼子携带凶器还在逃窜,只怕穷凶恶极胡乱来,盯上咱这样的富贵人家——”

“你怕了?”

车帘后头大姑娘的面容看不清楚,但言语之中的轻蔑,却让家丁打了个冷战,“小的担心大姑娘——”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家丁听得金拂云训斥,再不敢出言,只护着马车往茗香楼走去,这是京城去岁才开起来的香阁,备受京城男女喜爱。

说是香阁,除了有各色上乘的香,还有名贵的茶,三层木楼高高耸起,落座西坊市之中也是翘楚。

金拂云首次踏足这里。

家丁护卫要跟着上去,可盼喜带着丫鬟婆子拦了下来,“你们只管在楼下看着就是,姑娘就在二楼,若有什么要吩咐的,我自会下来招呼。”

这家丁叫宝财,长得虎头虎脑,个子也不高,十分敦实。

听得盼喜阻拦之话,他面露难色,看着已经上楼的大姑娘,有些担忧,“大姐,你也知道,青三姑着小的们得护好大姑娘,这不让哥几个上去,若有个差池的,哥几个回去可就不好受了。”

盼喜面上也少了敷衍笑意,抬头看了一眼二楼。

“这香茗楼就这一处进出,你们候着就是。大姑娘有命,我一个丫鬟能做得了主?你们冒冒失失上去,惹了大姑娘气愤,到头来吃苦的还不是咱几个下头的人。”

宝财见盼喜不松口,只得哼了一声,坐在香茗楼外头石阶上。

盼喜这才缓步入了香茗楼,直奔二楼。

来春,秋英立在门畔,盼喜走过去,低声问道,“大姑娘在里头了?”两个丫鬟十四五岁,怯懦的点点头,压着声音回道,“大姑娘说姐姐你来了自管进去,俺们姐妹在外头守着就是。”

盼喜怔了一下,理了理鬓发,好似鼓起勇气那般,才推门而入。

“姑娘,奴进来了。”

金拂云立在窗边,听闻她的声音,也不曾回头,只喊道,“来我边上些,你瞧那人,可曾见过?”

虚掩的窗格缝隙里,盼喜凑到跟前,看了一眼之后摇了摇头。

“回大姑娘,奴不曾见过,瞧着也面生呢。”

金拂云叹口气,“也是,圣上万岁之宴,是盼兰随我入了宴,你何曾见过……”

提到死去的盼兰,盼喜心中很是悲恸。

面上却不敢显现半分,低眉顺眼说道,“那位郎君看着白面红唇,倒是很好看。”

“哼!”

金拂云冷笑起来,“好看,当然好看,自顾伶人几人丑?没有!你瞧准了,下去引着他上来。”

啊?

盼喜一愣,想不到大姑娘出来竟是私会郎君,可如今大姑娘面目愈发陌生,死去的盼兰就是前车之鉴,她哪里敢质疑,只应了声是,并轻步离去。

刚要出门,金拂云又改了主意。

“你引着他从后门上来,莫要让青三姑的走狗些看到。”

盼喜回眸,想了想还是微微点头,“奴这就去。”出了门,寻了香茗楼的伙计,低声问了后门,这般奢华名贵的楼阁里,伙计也是聪慧。

“姐姐随我来就是。”

二楼里接待的都是女客,故而伙计也是白面小厮,对方带着盼喜七绕八拐,犹如迷宫一般,下了三层楼,方才出了门。

盼喜大为震撼,“我们不是从二楼出来的吗?”

白面小厮掩口笑道,“姐姐有所不知,咱家楼主大有见识,前楼门面看着是三层,后头往下挖了一层,故而又是四层。”

虚虚实实,让人眼花缭乱,故而从去岁开起来,今年并成了热门的地儿,借着恩科大热,好几场诗会都在这里办。

若真是让人一眼看穿,那还如何做些达官贵人,尤其是贵妇千金的生意。

盼喜又问了怎么往前门去,白面小厮引着走到路口,指着十几丈开外的热闹正门,“姐姐,那里就是,若是姐姐要引什么客人,不如交由小的,小的定然把贵客带到。”

可以吗?

盼喜不敢在宝财跟前露面,若让宝财告知青三姑,自己带着个陌生好看的郎君入了大姑娘的包厢里头,只怕下一个死的人就是她与她那一家子。

想到这里,她从怀里掏出几个大钱,递给白面小厮。

“劳烦小哥去把那红鬃马跟前立着的郎君引到这里,可好?”

白面小厮踮着脚尖看了过去,低声问盼喜,“可是那穿着紫色直缀锦袍的郎君吗?”

“正是。”

盼喜催促道,小哥过去只管说楼上有客人等候,请他随你来就是。

白面小厮应了好。

几息功夫,那郎君把马匹丢给白面小厮,自行朝着后门而来,盼喜躲在背阴的地儿,等着那郎君才下了石阶,并出来屈膝行礼。

“郎君,我家主子久候多时,请随奴上楼去。”

这齿白唇红的年轻郎君满面鄙夷,“偷偷摸摸的,倒是像你们家大姑娘的行为,幸好这香茗楼的后门,本公子也走了不少次,不缺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