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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宋观舟再行图谋,他唤了早早候在外屋的丫鬟,去了官帽靴子,伺候自己换了深衣软鞋,这才含笑离去。

宋观舟招来忍冬,“话本子呢?”

忍冬忍着笑意,“四公子那里,奴也抢不过来。”

“我不曾看到他拿出去,定然摆在屋内,你同他换衣的,却不曾看到?”

忍冬连忙扶着要起身的她,“看过一眼,可四公子手快,早早又藏住,奴眼花没看到藏在何处了……”

要命啊!

三娘怎么跟第一任相公分开的啊?这蜜里调油的看不出来分开之状,只提了相公有个表兄前来借宿……

哎呀呀,心头被千百个小蚂蚁啃噬。

第二任可是这个相公的表兄,倒是说长得风流倜傥,虽说穷了些,却是天庭饱满,容貌可比潘安。

越想越是气得捶桌。

忍冬低笑不已,“早早同少夫人您说了,白日里看,晚间四公子回来,定是要给您收走的。”

“嗐!是我心痒难耐。”

外头两位郎君已落了座,萧北这会子带着小厮提着灯笼过来寻裴岸二人说话,却正好碰到摆了饭菜。

“这么晚才用饭?”

裴岸起身迎了萧北落座,“外头耽误了些时候,表哥再来吃点。”萧北欲要摆手,里头拄着拐杖走出来的宋观舟劝道,“北表哥,今儿有茫洲来的胥余酒,吃上一盏尝尝?”

探看萧北边上,“嫂子不曾来?”

“她哄着瑞哥儿呢,就不来了。”

萧北又问了她腿脚之事,她倒是心大,“孙大夫重新给我上了夹板,叮嘱近些时日少走些路,旁的无碍。”

秦二在旁阴恻恻笑道,“还是多听大夫之言,我看你拄着个单拐都能飞起来,若是瘸了,往后如何是好?”

“盼着我些好,可使得?”

宋观舟落座之后,看到满桌子好菜,才觉得腹中饥饿,丫鬟摆了碗筷,裴岸先是给宋观舟 布菜。

宋观舟哼了一声,“还我。”

旁人听不明白,裴岸却哑然失笑,“自是不能。”

宋观舟赌气般的一口吃掉他布来的水晶冻,“还我!”若不是鼓鼓囊囊的腮帮子,这话说得会更有气势。

秦庆东听不明白,“还你什么?”

宋观舟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凑到裴岸跟前,“你若不给我,我就同秦二说来,他素来喜爱给我买话本子……”

裴岸低头看过去,不怒自威,“你敢!”

宋观舟扭了一下脖颈,“试试?”

在秦二几个不明所以时,裴岸短叹一句,“……夜里给你。”终是败下阵来,他要脸,眼前小娘子不要脸。

光脚不怕穿鞋,裴岸心头闪过一丝庆幸,幸好二人膝下没有孩子,不然这教养之责,恐也是难题。

娘子聪慧跳脱,不喜这世间繁文缛节。

身为娇娥,却有一番男儿的洒脱,他曾想让宋观舟回归谨小慎微温柔端庄,可扪心自问,他舍不得。

比起那千篇一律的温柔娴静,他对如今的宋观舟舍不得套半分枷锁,生怕她失去如今的灵动与活泼。

他死水一般无波的日子里,得宋观舟相伴,何等惬意。

夫妻二人嘀嘀咕咕,惹来秦庆东不满,“罢了,你夫妻二人少说些悄声的话儿,我与四姐姐还在呢。”

萧北一拳捶到秦庆东肩头,“再不许这么喊我!”

“嗐!小气。”

用饭气氛甚是随意,萧北尝了口胥余酒,抿唇品鉴,得出结论,“有些甜腻寡淡。”

宋观舟乐了,“胥余就这么个味儿,但果酒吃起来绵软,后劲十足,北表哥不能小看。”

椰子水而已。

原先华重楼遣人送来时,她也好奇这须臾是个什么物件儿,幸而华重楼厚道,一同还送了两箩筐果子。

宋观舟探头一看,椰子!

椰子水,许多人爱喝,可宋观舟却嫌弃不够甜,各房都送了,留下两三个,“一个给你们四公子尝尝鲜,剩下两个你们分了去。”

“少夫人你呢?”

小丫鬟们从不曾见过这千里之外茫洲运来的大果子,甚是好奇,听得宋观舟自己不吃,不免追问起来。

宋观舟摆手,“这果汁淡,我更喜鲜甜。”

荷花和庆芳大胆些,凑到少夫人跟前,一边给她编辫子,一边更是好奇,“京城上下不曾见过,少夫人竟然早早就吃过了。”

宋观舟敷衍几声。

时代不同,得亏她是从新时代过来,双目所见双手所用,多是这个时代没有发展到的。

尽管她时时小心,藏匿前世。

可过日子涉及方方面面,吃喝也好,言谈也罢,磨灭不了现代生活了三十几年留下的印记。

那是宋词。

宋观舟不由得恍惚起来,来到这世半年不到,经历颇多,让她渐渐忘记从前的宋词。

提及过往,她三缄其口。

忍冬心思缜密,以为是宋观舟想到宋家而今家世凋零,方才生了落寞,呵斥丫鬟们少多嘴,自个儿扯了旁的事儿,引着少夫人心宽出来。

萧北吃了几口菜,喊着再不能吃。

转头看向裴岸与萧北,“四郎旬休之时,劳驾你陪我往先生那里去一趟。”

裴岸略微思索,“恐怕是不行,听得礼部贡院传来信儿,恩科阅卷慢了些,尚书提了折子禀圣上,预计六月初十放榜。”

话音刚落,萧北眼前一亮,“初十放榜?”

“也是今儿听得江大人说了一嘴。”

秦庆东闻言,举杯相邀,“萧四郎,你定然榜上有名。”说罢,一饮而尽,宋观舟随之跟上,“表哥,功夫定不负有心人,预祝金榜题名。”

萧北开怀,“得贤弟、观舟吉言,只是科考艰辛,万里挑一,我自知才学浅薄,心中有谱。”

他头次与裴岸一起。

裴岸上了二榜,他与熟悉之人悉数落榜,这会试可不是寻常小打小闹,读书人都有这番觉悟。

宋观舟眯着眼,想了想上辈子自己高考时,等待高考成绩,比之萧北的淡然,她那时十分焦虑。

幸而,上了个重本。

可比起大隆科举,实在比不上。

天赋与努力,缺一不可,许多人勉强过了童试,却卡在乡试终生上不了榜,即便如此,得了个秀才功名,也是许多乡间野地不可多得的读书人。

故而,萧北走到会试,这含金量比起宋观舟的重本,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