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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岸见状,只得承诺,若真是要比,几位亲近的郎君定不会瞒着,得了空,还请拨冗而来。

刘伏苒叹道,“自然要来!萧家四公子、许家郎君,这两位才学匪浅的同窗,我们也是要再会会的。”

几人说笑,再三叮嘱裴岸万不可漏了。

李家郎君也腆着脸,要了个空名贴,秦庆东指着几人,“若是来了,就得替观舟助威,萧家那个五小子,哼!我看不上——”

裴岸哭笑不得,拉着他出了门,“观舟都不像你那般义愤填膺,你是何苦?”

“……那可是你娘子,你心头记着谁呢?”

二人说笑下来,相互告辞。

公府车水马龙的顺着人流,好不容易回到府上,萧引秀要留梅太太用饭,梅太太拉着她软声说道,“知你心疼我们娘几个,可府上也是主子哥儿一大堆,丢不下谁的。”

想到二叔还在府上,只得作罢。

厨上早早的备好山珍海味,各类菜色应有尽有。

幸而今日晚间不曾下雨,想着天气燥热,院落中蔷薇开得正好,随着晚风轻抚,袭来阵阵花香。

堂屋里也不摆,使了仆从往院落里摆放了七八桌。

院落四周,也起了不少黄花木雕飞禽走兽烛台,纷纷放上圆灯笼、五角灯笼的,一眼看去,立在饭桌边上,倒是又好看又亮堂。

随着暮色渐深,时不时引得蚊虫飞蛾扑棱棱的朝着灯盏上飞。

桌椅摆放妥当,约莫盘算了人,左右分男女,中间摆了六折黄河奔流图木架纸屏风,两侧放着一尺高的鸟向凤飞青瓷熏炉,此刻燃放着早早晾干磨碎的艾草粉。

又是驱蚊,也是应景。

裴海差人抬来一个白瓷酒瓮,寻了大瓷盆放在里头,又打了井水,沁在盆中。几个哥儿看得新奇,问了裴海,裴海笑意盈盈,给几个哥儿解释。

“这是雄黄酒,你们还小,倒是不能吃。”

桓哥儿蹦蹦跳跳,拉着旁边的瑞哥儿,“可知道什么是雄黄酒,我是知道咧,白蛇娘娘被她相公灌了雄黄酒,所以现出原形,哦吼,鸡飞蛋打一场空。”

入门来闵太太喊了声,泼猴。

“你哪里听来的,甚是荒唐!”

许仙白娘子的传说流传深远,但这么现实的讲述,闵太太都是头一次听,裴育桓仰起小脸儿,喊了声外婆,“四婶子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一个借报恩大显神威,另外一个又靠着女子闯了大祸——”

罢罢罢!

可是听不下去了,偏是宋观舟说的,闵太太拉着瑞哥儿、桓哥儿入了席,哄着说了别的,两个孩子小,听一处是一处,萧笃见状,同裴辰说道,“桓哥儿年岁小,可却记得这些拗口的话,好生培养,假以时日,定是个人才。”

裴辰扶额,“ 还早还早,我小时候也不差,如今也就这样了。”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宋观舟是最后入席,裴岸回去接她,本是要抱着过来,宋观舟赶紧让他打住,“天色本就不明朗,你劳累一日,别抱到半截道上又给我摔了,那就真是瘸子了。”

拒绝得这么清新脱俗,忍冬压着笑意,“那少夫人要自个儿去?”

“那是不能!”

没办法,幸而公府家大业大,那种滑竿小撵也是有的,差人拿来,阿鲁和临溪自告奋勇,抬着宋观舟往端午宴上去。

许凌白兄妹二人稍做整理,早早就来到宴上,分两边落座,萧家闵太太拉着许淩俏坐在身边,“都是一家人,不要拘束。”

许淩俏乖巧应了,惹得刘太太都艳羡不已。

“说来,观舟性子若是温和娴静些,怕就是凌俏这个样儿。要说你们许家真是会生,一个个的赛过天上的仙女,也不知来日谁家郎君有这般福气。”

嫂子姑娘们一处儿,纷纷笑了起来。

许淩俏垂下眼眸,露出恬静淡笑,心里却一片灰暗,这一生……,再不能嫁人了。

说笑间,齐悦娘又使了兰香,“快去催催你家四少夫人,怎地还不来?”话音刚落,小撵入了门,宋观舟坐在撵上,入目就是院落里的烟火气。

未等落地,她已大大方方给长辈请安,一溜烟喊下来,也不停留片刻,父亲大舅舅大舅母三舅舅三舅母,大嫂二哥二嫂……

惹得长辈们忍俊不禁,纷纷摇头。

裴岸与忍冬左右搀扶,待她落座,裴岸才往男客那边坐去,闵太太指着忍冬,“往日你家少夫人不爱人在旁伺候,今儿她腿脚不便,你就在跟前,给她端茶倒水的,也便宜。”

忍冬屈膝,软软应了是。

宋观舟赶紧双手抬着茶盏,同闵太太说道,“多谢大舅母疼爱,我敬大舅母一杯,愿大舅母健康平安,事事顺心。”

闵太太开怀大笑,“有劳我儿挂心,舅母也希望你今年再无病无灾,平平安安的。”

二人一饮而尽。

宋观舟看着一桌子珍馐佳酿,只叹哪朝哪代,有钱人都舒坦。

江州连夜送来的鱼虾,这会儿清蒸的、红烧的,都上了桌,宋观舟 正要大快朵颐,一旁忍冬低声说道,“少夫人,不如吃些清淡的,昨儿孙大夫和赵大夫都说了,不可用些发物。”

宋观舟有些哀怨,“江州来的海鱼也不能?”

刘太太应了声,“这倒是忘了,观舟,这段时日就忌忌口,莫说海鱼河虾,就是你惯常爱吃的牛羊肉,也是要戒了的。”

话音一落,其他知晓的嫂子也好,姑娘也罢,纷纷劝导。

宋观舟只得听话,“罢罢罢,我吃些猪肉小菜的,陈年火腿腊肉的,再不能禁了,少了一口肉,我这饭菜都不香。”

“泼猴,这几样你爱吃的,只管吃。”

闵太太摇头失笑,使了忍冬亲自给盛了半碗陈火腿炖野山参。

一桌子和乐,都围着受伤的宋观舟说笑,有人开怀,有人就冷淡,萧引秀意兴阑珊,少言寡语,敷衍了事的吃着这顿宴,肉粽子吃了半个,她就哽在胸口,上下不去, 愈发难受。

再看手上系挂着的端午五彩绳,不知不觉中碰了水,晕染开来,手腕上红红绿绿的,看着更是膈应。

只是这般场合,她再是难受,也只得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