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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岸不管他二人嬉笑打闹,眼里只有宋观舟,几步上前扶住宋观舟,上下打量一番,“可有不适?”

宋观舟纤手搭在他胳膊上,笑眯眯的摇着头,“无事,你今儿上值累了吧?”裴岸亦是摇头,“同往日那般,只是最近好几处的重要古籍从地方送了上来,圣上安排早些编修、校正出来,故而不能告假亲迎舅舅一家人。”

也才让萧苍那混不吝的冲撞了宋观舟。

如今看她神态依旧,不见悲伤与失落,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宋观舟较往日更为亲热,同裴岸柔声说道,“你差阿鲁买来的玉团子,甚合口味,晚间用饭时,给几个小的带去。”

说到这里,裴岸扶着她往萧北这边看过去,“这是三舅舅家的四表哥萧北,只比我和三哥大半岁。”

萧北停止与秦庆东打闹,这会儿整理衣冠,上前拱手道,“见过弟妹,苍哥儿鲁莽,冒犯弟妹了,我在这里替他同你赔个不是。”

宋观舟腿上伤口,不好得行礼,扶着裴岸浅笑而言,“四表哥勿要客气,前头同萧苍吵嘴时,也不曾与表哥见礼,还请表哥原谅我腿上有伤,礼节上轻慢些。”

萧北赶紧摆手,“无碍无碍,弟妹不曾受到惊吓就好。”

“表哥别放在心上,我同那混蛋萧苍势不两立,与表哥没有干系,表哥也别替他赔不是,咱各论各的吧。”

这个时候,萧北才好生看过宋观舟。

前头吵嘴时,大家只顾着劝架,慌乱中不曾好生打量,这会儿细看方知眼前女子可谓是淡妆浓抹总相宜。

早些见面,此女大妆在身,浓艳却不失气派。

而今卸了脂粉钗环华服锦裙,却不碍一张鹅蛋脸上依然明眸皓齿、楚楚动人。

端的是个少见的绝色美人儿,萧家阖府上下,鲜少有女子能与之比肩,哪怕是曾经名噪一时的小姑母。

萧北诧异,曾也不是没见过此女,可从前并不觉得如此明艳啊。

双方见礼后,裴岸扶着宋观舟落座,嘘寒问暖,又问了伤势,“那般慌乱,没有动到伤口吧?”

“不曾,且放心就是。”

随着夫妻日常对话结束,萧北心中早已起了波涛汹涌,这与传到江州的谣言全然不同,谣言里的裴岸,早已成了丢人的代名词。

任谁家夫人打砸到伎子楼前,也是天大的笑话。

不然萧苍断不会这么大反应,对宋观舟的嫌恶不加任何掩饰,如今看来,好似传闻真是歪了正道,与眼前恩爱和睦的小夫妻,天差地别!

萧北在宋观舟跟前,还有些拘束,秦二看出他的窘态,毫不客气戳破,“四姐,往日你在戏台子上拈花一笑,可不是这般拘泥呀!”

“二麻子,闭上你的臭嘴,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可恶。”

宋观舟噗嗤乐了,看向秦庆东,“二郎且说说,好端端的四表哥,怎地成了你的姐姐?”

提到曾经青春年少,秦二也忍不住得意洋洋,摇头晃脑说道,“书院里起了个戏班子,本是玩闹,却不想同窗之中,皆有能人,其中圆脸的四公子皮薄肉厚,扮上夫人四姐,甚是传神。”

宋观舟转过来看了萧北,却见真是跟萧家长辈如出一辙,只是他的圆脸上头五官端正,看上去更娃娃气一些。

萧北乍然被表弟妹这一打量,有些害羞,秦二再忍不住,笑得肚儿疼,捂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观舟,莫要再看,你这表哥都快被你看死了。”

宋观舟眨巴眨巴眼睛,十分坦然安抚萧北,“表哥面庞如满月,反串女子确实有底子,莫要听秦二互掐,他扮男不够英气,扮女又十分粗犷,东西不成,羡慕你罢了。”

“哈呀!宋观舟,我堂堂丈夫,你莫要污蔑我。”

萧北也乐了,认真说道,“弟妹误会了,秦二扮那算命的二麻子,更为逼真。”说完,还给裴岸与宋观舟说了当年的事儿。

“秦二身形不高,弱不经风,扛着幡子点了满脸的麻子,念念有词上台,孰不知那日风大,吹得扛着算命幡子的他人仰马翻,在戏台子上滚了好几圈……”

“嘿!北哥儿,这般在宋观舟跟前说我坏话,实非君子!”

宋观舟左右看看,最后视线露在自己身侧的裴岸脸上,“说来,若要做美妇人扮相,怕是我家四郎更合适。”

裴岸无奈,“观舟,我可不曾惹你。”

宋观舟伸手冷不丁的托住他的下巴,“啧啧,真是乌发雪肤,眼眸如波,再涂上口脂铅粉,如何不美?”

裴岸一把按住她躁动不安的小手,故作恼怒,“表哥和二郎跟前,休得胡言乱语。”虽说如此,眼眸中却带着宠溺之情。

萧北心头哎哟半天。

这表弟向来最是严肃端方,少有说笑打趣之时。

尤其是在女子跟前,往日记得这小夫妻二人时时恼怒,家里人提及时也深表遗憾,好端端的裴四,竟然娶了个千娇百媚冷若冰霜的宋观舟。

那时候宋观舟还是极端、执着,却又带着孤傲的瘦弱女子。

而今再看,哪里有曾经半分影子?

这会儿哪怕穿着的不是初见的大妆华服,也一样光彩夺目,让人挪不开眼。

四人也没什么男女之别,落座葡萄架下,忍冬上前看了新茶,萧北看故人脸上带着火疤,几分遗憾,最后还是问道,“珍珠这是遭了劫啊?”

往日珍珠,如今的忍冬,在萧北跟前道了个万福。

“劳四公子挂心,是奴不小心,睡觉时幔帐着了火,落到脸上并成了这样子。如今只是看着可怖,别的倒也无碍。”

珍珠,姐姐跟前携手长大的大丫鬟。

萧北叹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忍冬笑道,“多谢四公子吉言。”

暖丰园里,闵太太和萧笃家的娘子王琼岚正在给萧苍面上清理,府中张大夫也被萧引秀请来,给萧苍同两个小厮清理脸上。

“舅太太莫要忧心,倒也没什么破皮之处,青紫肿胀的,三五天就消下去了。”

配了药膏,递给闵太太跟前的大丫鬟,叮嘱一日净面擦上三四次,慢慢也就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