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湛蓝星避世不出的生活给他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缓冲,不用看公司人员那虚伪的表演让他省心不少,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他开始逐渐说服自己配置一些新的工具。
就这样,格拉默实验室,第一个带有装饰的房间诞生了。
那是存放女孩维生仓的房间,四周没有太多记录数据的仪器,以及用于生物研究的取样仪,反而是一张简单的书桌和白色的白木柜。
衣柜里一直备着一套女士衣服,以应对少女苏醒后想换衣服的需要,书桌上也放着白羽经常温故的书籍。
有科研的最新纸质杂志,也有关于各种衣物的挑选,还有的就是关于人生哲学方面的书籍。
学习哲学与领悟人生,总能给他在命途学上的研究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
读书是他打发时间最好的方法,在思考中忘记疲劳与岁月流逝,久而久之,他也在装饰房间中,习惯了就这么看着沉睡中的女孩发呆。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里还有一个活人在,他就不算孤独。
不用说话,只要存在就足够了。
他并不善于交流,估计也没什么人愿意忍受一个情绪不稳定,性格古怪的朋友。
公司的人?虚伪的人存在只会让他觉得难受,最后反而还不如一个人待着。
在一次又一次的检查中,如剧情中那样,流萤的病情也随着时间开始出现端倪。
先是手臂上突然出现的裂纹,让少女看上去十分具有分割的易碎感,看过剧情的白羽明白,这是失熵症的表现。
在这之后的时间里,白羽将机甲方面的工作稍微放缓了一些,在安家后第三个年头,开始自学生物科技。
自学一门大型学科并不简单,但好在他足够天才,能轻而易举的触类旁通,这才逐渐摸到了一些门槛。
这一年里很神奇的是,因为他并不是生物学研究领域的专家,在智识的命途上,没有突破性的进展,自然而然的没有来自命途的反馈与肯定。
意外的是,这段时间中,他这次倒没有觉得多么无聊与寂寥,虽然噩梦还是追着他不放,但随着他开始自学生物学以后,那噩梦里令人恐惧的真实感也不再继续增长了。
他很满足这样的生活,即便它距离正常遥遥无期。
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格拉默意识救了他的命,仅此而已。
就连他这一生都是侥幸得来,那这残躯又算得了什么?
每天晚上,男人照常来到维生仓旁
一如既往的搬了张椅子坐下,与没有醒来的女孩倾诉着新的旧的事情。
“今天施耐德叫我回去,说是他最近要升职了,这聚餐没我不行,你说他是不是有些夸张?不过他还真不像演的,我既然没从他身上感受到恶心,这放公司里也是头一份。”
……
“我回来了,这次去了三天时间,翁瓦克的生命之卵中,你敢信,竟然孕育的是一头虫?恶心玩意,不过那里的种植物相当不错,我带了一些回来,以后你要是醒了可以尝尝。我放你桌上了,保质期很长,不用担心坏掉,不过百年后可能会第六次芸化,味道就变了。”
……
“我回来了……历时四个月,我从步离人的营帐中杀了个七进七出,外面围打的仙舟人还懵逼怎么回事呢?那群狼人时退时进的。
哈哈,可惜他们的长生之血并没有修复基因层面的能力,难道真的只能找「丰饶」吗?”
“不……不会的,不到最后一步,我绝对不会采取那个选项。”
……
“我今天毁灭了八颗星球,歼星武器实验基本成功了,同样情报是真的,在短时间出现星际级别的智慧生命死亡,或者这种层次的灾难出现时,「丰饶」就会降临,回应愿望,我见到祂了,要不是隔着铠甲,还隔了很远,有着博识尊保佑,我可能已经凉了。”
“药王是真的慈悲,就连那群主张血肉仪式与精神飞升的疯子都想救?也不看看那颗星球被他们搞成什么样了。还好我技高一筹,在他们没完全进化前给他们星球扬了,可能还不够保险,回头看看能不能补全一些新的东西……”
……
“你看……好吧,你还没醒,这个叫做「恩典」,别看它只是一个黑匣子,但它拥有精准定位对应命途与打开虚数空间的能力,这绝对是一个跨时代的产物,我应该把它应用到机甲上,这会是一个不错的创意”
“新的机甲我打算根据火萤机型的九个型号来造,不过……四型还是你的。”
……
“第一万五千八百六十二次实验……生物基因的更迭永远会被进一步修正,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丰饶生物都是如此,你说要不我直接干脆研究复活得了。”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你说回头技术成熟以后,我去复活白衍如何?刃可是帮了我大忙,看到友人死而复生,他应该是最高兴的吧?”
……
“失败了……意识能够匹配新的容器,而容器不能收集意识的碎片……无论如何都无法复刻一个白衍,甚至连一个完整的人都无法复刻,我果然不是生物领域的料。”
……
“你的机甲我重新修好了,它的解放形态很厉害,我把解锁密码刻在变身器后面了,如果你看的足够仔细的话,应该能找到,但我希望你一直用不上。”
“密码的话……叫:薪炎”
……
“好累……还有多久……”
……
“我最近思考了一些奇怪的问题,我在公司过的成人礼,二十四加入的武装考古学派,现如今第四个年头,一晃眼我已经是个三十一的老男人了,你到底应该叫我叔叔还是哥哥?”
“等等,按照年龄来说,你好像比我更大一些?初时模样是小孩了不意味着年龄小,但我总不能叫你阿姨吧?倒反天罡了。”
……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就这么日复一日,时间来到了第五个年头。
他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多,在生物基因学上的造诣,也逐渐到了能够收到命途反馈程度,那一天是他难得的开心日子。
不过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到达的位置,他才更加清楚流萤的问题有多么困难。
失熵症是她之所以诞生的根本,只要她存在于世,保持这种形态,疾病与她便是一体。越是理解,越是知道无法改变。
生物研究中,基因与人体自成体系,不像影视剧中变异那般简单,这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过程。
而格拉默的基因战士们说难听点……
本就是帝国为了战争打造出来的一次性兵器,用坏了再要一批,根本没有当人看待。
所以,他们比起流萤的身体安全,更加的关心……成本。
他也试图通过转移意识方法给她换一具身体,可是帝国意识过于坚韧,而且她本人也在不知不觉的抗拒着意识的提取,进度很不顺利。
总而言之,他又一次失败了。
“你要我拿什么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白羽沉默的看向维生仓里,迟迟没有醒来的女孩,一滴泪在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时候悄然落下。
他太明白了。
如果没有流萤,那么他现在早就死了,就算苟活,也已经被噩梦折磨的精神失常,不能自已。
哪怕只是作为一个倾诉对象……
其实有一句话他那是知道流萤没有醒,他也未曾说过。
‘你知道吗?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是流萤。’
‘我希望你能自由自在,健健康康的活着,别成天飞萤扑火的,多危险啊……’
‘命座对你的不公,若祂不愿意偿还,那我便来亲自改变。’
他就只是这么呆呆的养着女孩,却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已经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