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还是敌人，选吧。”
对面的少年唇角勾起，眼神中带着三分薄凉三分讥诮三分傲慢以及一分漫不经心。
至于裴黎为什么能读出来。
因为他真的两只眼睛都成了扇形统计图。
裴黎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看起来你窥探我的记忆学了不少没用的东西。”
对面的“裴黎”眨了眨眼。
“不好意思，好像找错频道了。”
眼睛立刻切换，这次是一双深邃的双瞳。
那双眼睛就像【虚无】的黑洞，仿佛能将一切都吸收湮灭。
裴黎看了一圈周围逐渐拆解，升腾的柱墙石块，声音冷淡。
“我没功夫跟你扯皮，系统。说，你究竟是谁？”
系统脸上的表情顷刻间尽数收回。
他脚下的地板已经碎裂开来，但他却依旧能漂浮空中。
“这个问题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好。”
裴黎嗤笑一声。
“信任是相互的，你不坦诚却要我相信你？说什么傻话呢。”
裴黎的身体开始浮空。
他知道，自己即将从忆域中醒来。
跟随着四周崩塌的碎块，裴黎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子。
事实上，他对系统的身份已经有所猜测了。
也是基于此才质询他。
他需要求证，如今的情况是他一手策划的还是说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从某种角度来说，或许是他有愧于系统也说不定。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将这宝贵的时间拿来扯皮。
“既然如此，你可得藏好了。别再让我逮到。”
系统抬头看向他。
“我会向你证明，我对你绝无恶意。”
裴黎懒得理他，转身飞向空中的光源。
口口声声说为你好，却连一点关键的信息都不肯说。
所谓的“绝无恶意”，谁又知道是不是文字游戏呢？
尤其，所谓的系统不是数据不是程序，而是一个真正的有自主意识的“人”。
净恶池外。
青冥目光冷峻，探入池中的右手结成一个印。
而后，原本平静的净恶池开始沸腾。
池水欢呼雀跃，掀起微笑的浪潮。
景元眉头微蹙，提醒道。
“无论如何，当前裴黎自身意志并没有任何逾矩。你需要保证他的安全。”
青冥抬头瞥了一眼景元，见他神色认真，笑了起来。
“急什么？我这一手也耍了几百年了，声势再大其实也就那样。”
他缓缓起身，指尖带出的水珠接连延伸出细长的水线将彼此连接。
一颗池水凝聚的网状球体在他手中漂浮。
“不然，我一定会出现在战场上……”
他将手中的水球展示给景元看。
景元迟疑片刻，伸手触碰。
在他触碰的那一刹那，青冥背后的池水猛然升起一道磅礴的水柱。
裴黎的身影被丢了出来。
此时的他尚且失去意识，景元见状，立刻上前接应他。
二人擦肩而过。
青冥看着自己手中的空心水球。
每一颗小水球中都藏着一个若隐若现的画面。
青冥喃喃低语。
“景元，你可千万不要失去你的大局观啊。”
想起腾骁将军近期展露的意向，青冥转头看向裴黎的眼神中都带着些不满。
他挥了挥手，网状水球骤然解体，向着池水返航。
景元接到了裴黎，微微摇了摇。
“小师弟？”
离开净恶池后，裴黎本就几欲苏醒。
此刻被这么一摇，更是如同受惊的野兔两腿一蹬，猛地睁开双眼。
意识似乎都在这一瞬间清明了许多。
“啊，大师兄啊，我没事。”
裴黎揉了揉眉心，用真气冻结了身上的水，而后将其击碎。
“现在是没什么事，待会儿就不一定了。”
太阴笑意吟吟地走上前来。
这一次出来，其实他以为只是难得的出门闲逛。
毕竟裴黎这些年的表现可不谓是不老实。
就连他背后的那群老家伙也仅仅是打算走个过场。
只要裴黎目前能自己控制住【他化】且维持自主意识。
就不会太过为难他。
只是如今，若是他身上的【丰饶】之力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另一道意识的话。
那他本人的意志恐怕无法为自己赢得自由。
“你应该知道，我们都是相信你的人品的。但你身体里似乎还有别人，我们无法保证他的态度。你知道吗？”
裴黎抬眸，淡淡地说。
“是吗？那把他抹消了吧。”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模糊不清的声音。
裴黎听得出来，就是那个系统。
他正极力隐藏自己的存在不想被外面这些牛鬼蛇神找到破绽，又想努力给裴黎解释着什么。
太阴有些愣神，而后便笑了。
“不怕你现在得到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你是说从一个能扛能打的战士变成能打的刺客？”
他唤出天河剑在太阴面前晃了晃。
丰饶赐福或许是系统赐予他的，但多年的修行他也不是吃干饭的。
说到底，他为什么会从自己的世界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自己的记忆会那么模糊；为什么他明明是自称是系统，却天然防范仙舟联盟。
甚至要到仙舟之外才敢主动冒头。
这些事情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还是带着自己的秘密下地狱去吧。
想死别带上自己。
终于，系统发话了。
“我的名字是司一五，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抹消暂停，我睡个觉。”
说完，裴黎立刻就晕在景元怀里。
太阴一句话还卡在喉咙里，见到这一幕，只能和景元大眼瞪小眼。
“不是，说晕就晕啊？我也就吓吓他，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啊。”
太阴委屈巴巴地将头一倾想要靠在身边人的肩膀上。
寒鸦猛地一拽将他摆正。
“太阴大人，还请注意形象。”
寒鸦冷淡的声音仿佛淬了寒霜一般，刺得太阴不寒而栗。
识海之中。
裴黎也没想到，自己还真能说晕就晕。
不过当他看到面前一片深邃汪洋之中矗立着一座孤岛。
而孤岛中心那株繁茂盎然的巨树下，司一五盘膝而坐的时候。
他明白过来，是这位原主人将他的意识拉了进来。
既然是对方想谈，他也不必客气。
于是就跟个大爷似的坐在司一五对面。
“说说吧，怎么个事。”
司一五睁开双眼。
他俊朗的面容此刻没有一丝表情，像是个麻木的人偶。
“我会告诉你赐福的来历以及我的目的，然后，一切就交由你来判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