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蜂大王赌对了，他站了徐渊这一边。
他没有选择，哪怕徐渊留下了这个女子的性命，他也必须亲手了结。
否则，他们两个人都活不了。
他已经跟这个外来的修士站在一边了，他甚至内心隐隐有些期待，期待自己有朝一日能被带走，脱离这个地方。
当然，他这般恶贯满盈，留在这赎罪也是一种解脱。
毕竟，出去了，自己也是干那些行当的人。
“又活了一日呢，嘿嘿嘿。”
黑蜂大王拍了拍肩膀。
与徐渊有关的事，从今天起他就全部会忘记了，他还是那个修士贩子，什么都没有变。
在这地方，能活一日便是一日。
孽障塔界，悠扬的孽障之音传遍各处，大部分的修士已经麻木，但终有一些受不住的修士，开始发疯，开始厮杀。
徐渊站在一个山头上，远处的矿墨城依稀可见。
那个无忧剑瞎与自己约定了在矿墨城见面。
徐渊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总有些宿命感，是的，或者说是《武圣诀》带来的宿命感，让徐渊本能地去相信那个瞎子。
预知之力的诱惑很大，但徐渊不至于被这些迷了眼。
他总觉得，那里有什么在召唤自己，这片塔域的最深处，那道大能的传承……
否则，无忧剑瞎不会一上来就找到自己，这太玄乎了，自己刚来塔界，此人便出现在自己面前，并说了一大堆事……
之前与那六个准帝交手，自己的消耗虽然不大，但在这灵气稀薄的塔界中，自己现在还是有些难受。
他只得什么都不做，站在高处，感受着周围流动的灵气，慢慢纳入体内，修补刚才大战的伤痕。
只有这样，他才能慢慢恢复自己的力量。
“这地方使用灵气影响很大…不过圣息之力倒是不会出现枯竭的迹象……”
可惜的是，徐渊自己的‘圣息’都不够用，天宇树的枝干诞生的‘圣息’有限，而且极为缓慢，只能满足修行所需，若是要对敌，一会儿就能透支……
“算了…在此地不过是百年时光…透支就透支…大不了这一百年不修行了！”
塔界外围的灵气太过稀薄，哪怕有《武圣诀》适应环境的加持，徐渊的身体状态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调整到最强的情况。
在这个地方，自己的剑招最多出三招，三招之后就需要调动体内世界的灵气，外界时，调动体内世界的灵气，很快就能在环境中吸收，可在这里，没了便是没了，很难再补回来…
这么一来，有害无益。
甚至，他都不想盘坐在地，周围压根没什么灵气，自己需要时刻走动去其他地方吸收灵气。
徐渊就像一个人型的采集器，贪婪地吸收周围的灵气，哪怕此地灵气稀薄，他也一点都不想浪费。
毕竟，自己能提纯灵气，原本体内的磨盘只是形象消失化为天宇树，但提纯灵气的能力已经变成了身体的本能。
不愧是《武圣诀》自带的‘天赋’，效果顶级。
就在徐渊走动时，天宇树突然抖动了一番，一幅画面出现在了徐渊的脑海之中——
那画面中，一只长着两个脑袋的麋鹿被囚禁在一滴水珠中。
那水珠向周围吞吐着驳杂的气息，而那气息中的几种力量，徐渊都熟悉无比：圣息、灵气……
画面渐渐缩小，那滴水珠静静地停留在一个五行星阵的上空，被层层护住。
“这是什么东西……”
铛~铛~~铛！
徐渊刚想思考，脑袋便像被挤压了一样，疼得瞬间清醒了过来。
那幅画面也瞬间破碎。
徐渊身上的冷汗浸润了衣衫，浑身冷得颤抖，那种撕裂精神的痛苦，竟然连他一个意志称王的修士都差点扛不住！
“那是什么东西……”
他能感觉到，画面还能再清晰，再具体，但他自己的境界摆在那，没有办法再继续窥探。
预知？
猛然醒悟，他竟然不知不觉地学会了什么东西。
想到《武圣诀》有刻录其他顶尖功法的能力，徐渊的心便微微震动。
内围真的有预知之力的传承！
无忧剑瞎没有说谎，那他来找自己……
就在徐渊思考时，好像命中注定一般，徐渊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
他惊讶地发现体内世界的天宇树周围开始幻化出新的景象，灵气的海洋开始凝实，化为一面水潭，而天宇树生长的根须变成了一片陆地。
这陆地还在不断延伸，只是在不断变薄……薄得跟一张纸一样。
徐渊需要利用‘圣息’的力量为陆地增加‘厚度’。
而天宇树旁的灵气海洋则是化为那面清澈的水潭，像是椭圆流线的水面，不断周而复始的流淌。
“这是…预知的力量？”
徐渊不知道，但他有这个直觉，这是预知的力量在他身体中扎根的表现。
当这水面能幻变出画面时，自己将拥有预知之力……
……
……
矿墨城的一间客栈中。
少年邓川茶饭不思，他看着眼前香喷喷的肉包，没有一丝的食欲。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父狼吞虎咽地吃着。
“小子，这玩意，原本确实不是这个味的。”
“等你若是日后能出去时，可以去尝尝其他的。”
邓川拼命摇头道：“我以后只吃素了，我不吃…不吃了…”
“师父，你不是最不喜这个东西了……你都告诉我，这是那些‘肥羊’做的了……为何还要……”
邓川的心中泛起一阵恶心，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虽然他从小长在孽障塔界，这里就是他的家乡，但还是不敢相信这片土地是这副模样。
那瞎了眼睛的老者肌肤变得不再干褶，只是轻轻笑道：“小子，我把你护得太好了，以后，我可不会再这么委婉了。”
无忧剑瞎很想看看这小子现在的表情，只可惜自己瞎了，用感知去感受世界，总归少了一些独特的色彩。
这小子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当初邓川降世，他算到后便在那户人家门口等着，给了几克星辰金便将这小子带走了。
那户人家也没说什么，在这个世道里，一个娃娃能卖这个价格，够一户人家的生活了。
这里的罪人后裔，可不是个个都有修行天赋的，也不是每个罪人后代都能进入内围的。
外围灵气稀薄，在这些平平无奇的资质中诞生一个修士，已经是难得，更多的，还是凡人，沦为那些新来的罪人的奴隶。
要说惨，那些进来的罪人可一点都不惨，惨的是这些出生在孽障塔界，生生世世以凡俗之身被奴役的罪人后代……
没有人会说什么，因为这里是孽障塔界，在这里降生都是一种罪……
……
……